雪猿一臉老氣疑惑。
寶瓶重新把魂蝶挪在發髻上,身影飄向下方。
“公子快回來了,我去接他,你不可以跟著去。”
“嗯。”
雪猿悶悶回應一聲,朝著山上爬去,數息不見蹤影。
青雲鎮北十裡山坳口。
一間酒肆燈影黃黃,舊舊的旗招在木杆上輕輕搖曳。
木桌窗邊。
背著劍匣的少年點一壺酒,五斤牛肉安靜地大塊朵頤,店家在櫃後嗒嗒嗒撥弄著算盤,店小二在帷布後麵遮住大半邊臉,好奇地盯著縱飲的少年。
他倒不是懼怕那縱酒的少年,畢竟這裡已經是青萍山腳,這些年已經是人間平和之地,他隻是依稀覺得那飲酒的少年有些熟悉,好像曾經見過。
算完賬的掌櫃以手護著微晃的蠟燭,走到簾後,從遮陰涼爽的酒架上取來一壇陳年老酒,“小侄,給那位少俠送去。”
“叔,這是五年前的北涼燒刀子,您一直藏著舍不得,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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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去就是了,這酒,那位少俠必然喜歡。”
小二遵照掌櫃的吩咐,將一壇酒送給背著劍匣的少年。
少年似乎第一時間就嗅到了酒的特彆之處,單手接酒,一隻腳搭在長凳上,手指一彈揭開酒封,清冽的酒嘩啦啦倒進嘴裡。
“好酒!北涼的燒刀子!”
少年回頭一笑,再次將酒壇舉過頭頂,咕咕咕暢飲而儘。
“叔……他是……”
店小二似乎認出了少年,激動得兩隻手攥緊。
“是他。”
“是我們的恩公,”掌櫃的難掩激動,“他回家了……勿要張揚,勿要張揚……”
顧餘生喝著北涼辣烈的燒刀子,想起當初在北涼為養馬人守墓的那大半年時光,心中一陣酸澀,鬱鬱難排遣時,他聽見簾後的聲音:他回家了。
回家?
顧餘生怔然。
家。
對他而言,好像已經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了。
可猛然間被人提起,他才忽然意識到,原來青萍的人,也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更把青萍視作他的家,他的故鄉。
未感覺到疲憊的顧餘生,念及家和故鄉,竟有一陣倦意襲來。
回家的念頭,從未如此強烈。
他起身在桌子上留下一錠銀子,朝外走去。
“小哥兒,請等一等。”掌燈的掌櫃徐徐走來,“天黑了,泥路難走,我家有一輛牛車,若你不嫌棄,我送你回家吧。”
“有勞了。”
顧餘生沒有拒絕,他懷抱著未喝完的酒壇子,枕在牛車篷上,晃晃悠悠,一路南下,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回到了家,他在老槐樹下了牛車,朝深巷走去。
這一路的奔波,在推開小院之門後,一顆心找到了寄托,靈魂也得到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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