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瀉落銀河的月光照在宮闕古井八角亭上,顧餘生抬頭凝望天空,一時之間竟生出幾分悵惘和迷茫,他縱然能堪破紅塵三千法,卻難看破天地之局,從大荒第一口古井開始,他已經不記得在小玄界見過多少古井了。
每一口古井,都好像蘊藏著一段不同尋常的故事,曆史的塵埃落儘,掩藏在荒井之中。
“唔……”
蒼月國主尚是少女一般的年齡,縱有修為也是繼承而來,以她之力,是無法將滄瀾國古老的結界完全張開的,古城之中,滄瀾之地,如今可活著千千萬萬的生靈,大世的璀璨和宏大,對他們來說,如同人間的災難。
“你去休息,且交由我來維持結界。”
顧餘生來到井邊,左手一托,象征滄瀾國皇權的國璽在他的掌心散發出神聖浩然之芒,七彩斑斕的光影向著人間擴散。
——彩雲飄蕩的地方,就是滄瀾故土。
千年家國傳承,厚重的曆史一摞摞,被顧餘生舉手托起。
沈月的眼睛瞪大,她看顧餘生的目光不再是如之前崇拜哥哥那樣,而是一種敬重,對天地眾生的敬重,對生命的敬畏,她默默地退出去,守在宮闕之外。
若今夜滄瀾蒼生能活下去,她不做這君王又如何?
可是。
天穹下的古老祭祀之台,森森然的氣息越來越強,天地魂影亂人間,仿佛地獄羅刹之門大開!
召喚眠月神國天子之劍的海通天終究敗了,他帶來的十萬神國甲士被強行獻祭,天地間的那一尊神像汲取了這十萬神國甲士的靈魂和氣血之後,從老樹乾枯的模樣一點點覺醒,蒼橘般的神紋一點點剝落,冰冷而肅殺的氣息在小玄界的天空蕩開,滾滾黑雲彌漫十六州,大荒。
青萍山深處的天地大墓,在電閃雷鳴的世界裡映照各地各界,悲悲哭哭的哀嚎聲在大地回響。神像睜開一雙眼睛,荒古寂滅的氣息讓小玄界所有的修行者心魔滋生,靈力控製不能
同一時間,仙葫州南部韋家的祖地,被顧餘生封印的那一片血沼之地,一具具銅皮屍骨衝破封印,道家的陰陽劍再也困不住他們,這些屍骸好像受到某種召喚,竟向著仙葫州東北,青萍山以西而來。
血色的屍煞形成血雲,仙葫州之地再次變成人間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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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正在滄瀾皇宮操持陣法結界的顧餘生,他的靈魂已然離開身體,以擺渡人的身份召喚淩空虛度,隻是這一次與前一次不同,他的靈魂不僅被蒼生聚念的君王之璽加持,他的肉身更是如大地蒼樹,深深紮根在滄瀾國土之中。
許是這樣莫名的神秘以及眾生之念,顧餘生的神魂宛若一顆璀璨的流星劃破天際。
擺渡契約亮起,沒有明確的指引,可是站在擺渡船上的顧餘生,感受到天地間有無數道傳承上古的遊蕩靈魂在迷霧深海之中迷失方向,而在迷霧深處,仿佛有一尊至為可怕的存在,正在抹去這些靈魂的理智,要將他們的靈魂化作精純的能量。
“竟要我擺渡如此多的靈魂。”
顧餘生眉頭緊皺,他以擺渡人的身份出現在擺渡船上,是看不清現實世界的模樣,但能夠感受得到模糊的輪廓,銀月姣姣之中,好似有無數靈魂正惶恐地從仙葫州,青萍山奔來,他們有的以執念背劍,有的保持著生前的模樣,可是介於現實與冥界之間的法則,限製了他們的自由,無法飛天遁地,隻能隨波逐流。
當這些遊蕩的靈魂看見擺渡船,就像是溺水的人看見救命之草,他們如修行者一樣試圖禦空飛來上船,卻永遠都好似差了一步,無法上船。
顧餘生當然明白其中的緣故,擺渡船不僅有橫渡虛空的能力,也有穿梭時間維度的神秘力量,這些靈魂看似聚集在一處,實則他們彼此之間,可能存在著百年,千年,甚至萬年的時空維度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