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寂靜無聲,隻有四方尖尖上懸著的鈴鐺隨著寒風擺動,鈴鈴作響。
路的另一頭,一輛馬車正著急前行,駕馬之人時不時揮動馬鞭,催著馬兒前行。
定遠侯府之中,徐瑤夜剛換好一身衣裳,手裡便被塞上一碗熱熱的薑湯。
身旁的嬤嬤神色緊張,“我的好姑娘,你趕緊把薑湯喝了,如今你的身子······”
即使是在自家房裡,她還是壓了壓聲音,“可不能受了寒冷。”
“嗯。”
徐瑤夜自是知道輕重,可心裡惴惴不安,小口小口抿著,喉嚨口辣辣的,堵得難受。
聽得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徐瑤夜麵露喜色,起身輕聲喚著,“母親。”
徐家主母許氏走進來,身上的棗紅色鬥篷蒙了一層雪霜,麵上鎮定自若。
瞧著女兒喜形於色的模樣,心中歎息,終究還是不夠沉穩。
她眼神淡淡掠過眾人,嬤嬤放下兩杯熱茶,立刻帶著幾個丫鬟退了出去,闔上房門。
許氏眉眼掃過女兒麵上難掩的不安,“出了何事?”
徐瑤夜穩了穩心神,將昨夜及今日之事細細說與許氏。
她強壓著神色,卻還是難掩麵上惶恐,“母親,你說世子爺他是不是發現了······”
她的話還未說完,生生被許氏淩厲的目光打斷。
許氏厲色,“你如今已是世子妃,應時時刻刻,哪怕對著母親,也是謹言慎行。”
徐瑤夜收斂了神色,咽下了後半句話。
許氏心神淡然,“世子爺能發現什麼?不過是個不喜歡你的將軍夫人,女人家的事,他不懂。”
“至於那上郎將······”許氏漫不經心端了茶盞,輕輕撇了撇蓋子,“他出戰已有月餘,戰場上瞬息萬變,誰知會有什麼意外?”
“縱使他回不來了,還有那個書生呢,他什麼時候才能秋後問斬?我們是不是提前派人去動手?”
徐瑤夜想到今日一人立於寒風細雪之中的感覺,又想到作為世子妃被眾星捧月的滋味,她隻想立刻掃清所有障礙,安於高位。
許氏瞧著心急的女兒,啪得放下了茶盞,“那書生我自會處理。你有心思去擔心這些,不如想想如何拴住世子爺的心。”
聽了這話,徐瑤夜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我如何才能拴住世子的心?平日裡我陪著世子爺寫詩論畫,到了晚上,人家大字不識,什麼情趣都叫她掃了。”
她越想便越氣悶,一日間她兩次被裴長意的問題難倒,皆是因為徐望月不識字。
“識字而已,算不得大事,讓她學便是了。”許氏淡定,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算是安撫。
徐瑤夜的情緒已是平緩下來,也明白事急從緩的道理,“我和母親想的一樣,隻是眼下讓她學識字,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們在這侯府之中,外男自然不方便入內,不好請先生。再者說,她如今這個年歲,也不適合和那些小童一起學了。”
許氏思索,抬眸瞧了一眼女兒的神色,泰然一笑,“你有什麼主意?”
徐瑤夜笑著給許氏遞了茶盞,“知我者莫若母親,我已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裴長遠。”
她一字一頓,朱唇啟合,說出這三個字。
她細細同許氏說了那日在婆母處遇到裴長遠的情景,他看著徐望月那貪婪的目光,她看見了。
裴長遠這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許氏也是清楚的,她有些讚許地看向徐瑤夜,“不錯。”
徐瑤夜得了母親讚賞,壓著嘴角的笑意,“讓裴長遠來教她識字,早晚再納了她做妾室,一舉兩得。”
“的確是一舉兩得,可裴長遠雖不算外男,也得有個名頭,才能給你的庶妹教學吧?”許氏凝眉,“起碼也得是個私相授受。”
“母親放心。”徐瑤夜臉上浮上一抹笑意,眼底帶著厲色。
“女兒都安排好了,明日午時,我遣人約了裴長遠去花園,到時他‘一不小心’撞見了庶妹······”
徐瑤夜指尖摩挲著腕上的白玉鐲子,冰涼如水,一字一頓,“到時她毀了名節,自然是水到渠成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