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敢給葉諄送這般宮外吃食的,也隻有他一個。
周統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他想要出聲去勸。
畢竟皇帝吃東西,按理來說,都是需要試毒的。
可是他糾結再三,還是沒有開口。
但凡有點眼力見,也知道,這時候開口,估計這倆人都不會開心。
葉梟也不用葉諄招呼,一屁股坐在床頭。
幾口就把火燒吃完。
抬頭衝著周統吩咐道:“那誰,給我拿個毛巾擦擦手!”
周統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去尋來毛巾。
葉梟擦了擦手,隨後便把用過的毛巾遞給葉諄。
看得周統眼珠子都大了。
“陛下,我這兒有乾淨的。”
他自然沒傻到準備一條毛巾。
葉諄卻並未理他,隻是接過葉梟用過的毛巾,也擦擦了手上的油脂,皺眉道:“你這逆子,朕都宣布今日不上朝了,你又跑來擾朕清夢,信不信朕治你的罪?”
“信,您老人家自然是想治誰的罪,便治誰的罪!我這有個折子,您幫著看看!”
說話間,葉梟把韓琦準備好的奏章,遞給了葉諄。
葉諄接過,隨手打開。
隻是越看,神情越是嚴肅。
半晌後,看完全文,他將奏章合上,放在一旁,輕笑道:“你手下倒是還有些人才!”
“就不能是我寫的?”
“不是朕看不起你,這般陰毒的手段,你還真想不出!”
“額....這算是誇讚嗎?”葉梟笑道:“父皇猜的不錯,此計策,乃是孩兒門客韓琦所出,兒臣欲使其為庸北城知府!”
葉諄看向周統道:“你們都出去!”
周統和一眾宮女太監,趕忙躬身退出。
等到殿內隻剩下父子二人。
葉諄才看向葉梟,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麼,你覺得這計策可用嗎?”
葉梟實話實說道:“兒臣覺得,皇商之策,應該是沒問題,但是那欺騙楚國百姓之策,兒臣有些拿不準!”
葉諄嘴角微揚,透出一抹不屑:“怎麼?楚國百姓被騙,家破人亡,你於心不忍?”
如果葉梟真是這種想法,那他會很失望。
葉梟搖搖頭道:“不是於心不忍,兒臣覺得,兩國相爭,國之利益,高於個人感情的仁義道德。若兒臣以婦人之仁,自縛手腳,如何能與敵國爭鋒?”
此言一出,葉諄頗為詫異,一直以來,他始終都覺得,葉梟的心腸有些不夠狠辣。
擔心他會有一些道德層麵的顧慮,而眼下,葉梟的話,卻讓他對葉梟有了新的認識。
隻聽葉梟繼續道:“隻是兒臣覺得,此計策,固然可以讓我短時間內,賺取大量錢財,可是此事一旦傳出,影響的,是我大乾國之信譽!
尤其是涼州一線,本身便是我大乾與楚國爭奪之地,城池相互易主,亦屬常事,那些百姓,固然大多在楚國治下,可很多也未必心向楚國。
如果兒臣用此計策,百姓一旦得知,必然視我大乾為無信之國!
會對我大乾名聲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將來兩國相攻,他們必然賣力助楚!
如此一來,短期雖然得利,可從長遠來看,未必是有利的!”
葉諄笑道:“你這不是想的很清楚?那還有什麼拿不準主意的?”
葉梟看了他一眼,幽幽說道:“兒臣有錢,自然不會做此敗壞我大乾聲望之事,可是若我無錢,人窮誌短,那我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總不能為了些許名聲,連錢都不要把?也總不能看著我屬下兵卒餓著吧?
而且今日兒臣來找父皇請示,那將來敗壞的,也是父皇聲望。
那些寫史書之人,一定會寫:武王治下,韓琦思慮毒計,王向帝請之,帝欣然允諾,遂行之。萬民被騙,家破人望,憤恨之。”
葉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合著你是在威脅朕!”
葉梟咧嘴一笑:“是的,我親愛的父皇!您猜對了!兒臣就是在威脅您,我要在皇商裡麵,拿上一些好處!您若不給,我手頭無錢,那我可就顧不上那麼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