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聞家的小區是40多年前修建的老式居民樓。
她住在二樓，房子不足50平，勉強隔出兩間房。
上下沒有樓梯，隻有狹窄幽暗、雜物堆積的樓道。
樓棟附近但凡是塊空地，不是停著小轎車，就是塞滿電動車和自行車，行人連走路都困難。
不知是誰將垃圾桶弄翻了，沒有人收拾，在這炎熱的夏天迅速腐臭，味道擴散，令人作嘔。
而且那垃圾桶的位置好像就在她家陽台底下？
祝聞不爽看去——
“媽媽。”
沈墨忽的捏緊她的手指。
祝聞收回視線，恍然：
“太臭了是不是？”
說著，摸出出門順手揣的紙巾。
紙巾帶著淡淡白茶香氣，用來捂住口鼻再好不過。
祝聞塞給沈墨一張，留給自己一張。
沈墨怔怔地看著紙巾，沒動。
祝聞以為他是不會用，重新拿回來，疊成小方塊：
“用它擋住。怎麼樣，是不是完全聞不見臭味了？”
“嗯。”
沈墨低垂著眼睛，看不出情緒。
祝聞並未注意沈墨身上的幽微變化。
她隻牽著他，走過惡臭，來到和小區門口一街之隔的腸粉店。
在祝聞記憶裡，這家店開了20多年，味道很好，就是環境不怎樣，牆壁全是煙熏火燎的痕跡，桌椅也油膩膩的，典型的蒼蠅館子。
跟在兩人身後的攝像師，用鏡頭將這一幕誠實記錄——
心疼沈墨的觀眾直接在彈幕上大罵：
【這家店也太臟了！帶孩子去吃不會拉肚子嗎？】
【我們墨墨是豪門少爺，從小到大哪裡吃過這種苦？這親媽真的絕了！】
【怪人家親媽的，怎麼不去怪沈墨他爹？他那麼有錢，不該給點撫養費？】
【服了，什麼社會巨嬰，他們都離婚好幾年了！還撫養費？】
【唔，聽說這位原配的醫療費和生活費的確是靠沈總支付，不然她這普通家庭、父母雙亡，不工作哪兒來的錢度日？】
【什麼？哇真是厲害，為我之前罵過趙芹是小三道歉，分明就是聖母啊！反正換我做不到！】
【隔壁是高大上西餐廳，這邊是臟兮兮腸粉店，對比太強烈了！】
【環境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家趙芹沈宇母子的氛圍！一看就是有錢又有教養！難怪趙芹才是沈總的真愛！】
【隔壁直播間趙芹正在念叨沈墨過得好不好，果然血緣不是親情的唯一標準！趕快讓墨墨回趙芹身邊吧！】
……
祝聞向來適應力超強，對環境並不在意。
倒是沈墨，看見滿地廢紙，下意識皺起鼻子。
這本來是個很細微的動作。
祝聞卻注意到了：
“不舒服？”
這裡的環境讓你不舒服？
沈墨居然聽懂了祝聞的言下之意。
感覺有點奇怪，因為以前沒人會在意他的想法。
沈墨還是輕輕搖頭：
“沒有的媽媽，我喜歡這裡！腸粉聞起來好香啊！”
他吸了吸小鼻子，好似對腸粉的味道很期待。
“是麼？”
祝聞不置可否。
然後，她隻要了一份雞蛋腸粉，沒給沈墨，而是獨自趁熱吃掉。
沈墨、觀眾以及節目組全被祝聞的操作驚呆了！
轉頭又是鋪天蓋地的罵，罵祝聞吃獨食、吝嗇小氣，連份腸粉都舍不得給沈墨！
於是節目組的第一個自發熱搜——#祝聞腸粉都不給吃#——就這樣水靈靈地上榜了！
哪想，祝聞付完腸粉錢，直接帶沈墨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報出附近最大的地標性綜合商業體的位置。
沈墨終於忍不住問：
“我們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