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微僵,說不出話。
祝聞不知道該怎麼和5歲的孩子交心,隻能儘量用輕快、不以為意的語氣:
“是因為不相信我嗎?”
啪嗒。
豆大淚珠從沈墨眼眶滾落,掉進熱騰騰的湯裡。
祝聞有些慌:
“墨墨,怎麼了?”
她到處找紙巾,想幫沈墨擦臉。
結果沈墨緩緩仰起小臉兒,倔強地望著她:
“媽媽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不早點回來找我?”
祝聞內心大為觸動。
沈墨沒有扯著嗓子嚎啕大哭,他隻是無聲地流著淚:
“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可怎麼都找不到……”
這話,連控訴都算不上。
卻讓祝聞無比難受。
她直接將沈墨撈過來,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撫摸他的後背: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沈墨一開始因為害羞掙紮了下。
但是,很快祝聞懷抱的溫度勝過了一切。
暖暖的、香香的、軟軟的……是媽媽的味道啊。
像是無處安放的靈魂,總算得到了妥善的歸置。
他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祝聞垂眸思忖著。
“媽媽。”
他悶悶的聲音從祝聞懷裡傳來,打斷她的思緒,
“下次離開的時候,可以帶上我嗎?”
祝聞沉默了許久。
才回答:
“……好。”
祝聞原本覺得,有些事情不要告訴孩子比較好。
現在看來,被媽媽拋棄這件事,才是沈墨心底最大的創傷。
祝聞不得不低聲解釋:
“墨墨,我沒有過拋棄你,當年的事
情另有隱情……”
-
沈家。
所有人離開後,客廳隻剩下沈學成、趙芹夫妻倆。
沈學成一根接一根地吸煙,空氣裡煙霧繚繞。
除了當初公司麵臨融資困境以外,他已經鮮少有過這樣的時候。
“董事會的人剛剛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要求我在明早之前給出解決方案。”
沈學成將煙頭摁滅。
沈氏名為沈氏,但從來不是屬於沈學成一個人。
董事會內部勢力錯綜複雜,過去因為沈學成足夠優秀,才能讓沈氏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可一遇到危機時刻,那些以往笑嗬嗬、恍若沒脾氣的鱷魚們,便朝他露出森冷慘白的獠牙,但凡他流露出弱點,就會被吞噬殆儘。
沈學成冷冷看著趙芹:
“你說,我該怎麼辦?”
趙芹想笑。
笑沈學成的冷漠無情;
笑沈學成的假仁假義;
更笑自己這些年來的愚蠢天真。
她諷刺道:
“怎麼辦?你不是已經想好解決辦法了嗎?現在又要裝無辜白蓮花,讓我來先開這個口是吧?”
沈學成的眼神逐漸變得危險:
“趙芹,記住,事情本來就是你做的,你不過是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那你沈學成不需要付代價嗎?你才是他的親爹!”
“我並不知情。”
“這話騙騙彆人就好,千萬彆把自己騙了!你不知情?那為什麼網上都在罵你?為什麼公司董事會要你給出解釋?”
“趙芹!”
看著沈學成暴怒的神情,趙芹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怎麼?你打算像對付祝聞那樣對付我?威脅恐嚇、裝神弄鬼、找人跟蹤……把她折磨到精神衰弱,幾乎無法出門……這些,不都是你沈學成的慣用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