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還挺重的,兄弟們能撐得住嗎?”聽著兄弟們呼吸漸漸粗重,再看看棉被盾那龐大的體積,隻是拎著空桶的李儉還是開口了。
“說什麼能不能撐住,都走出寢室區了,撐不住還能咋辦?你還是想想一會兒到湖邊,怎麼裝水吧。”陳濤頂在李儉前方,瞥了他一眼。
“我可先說好,我隻負責舉著盾牌,有什麼變化你們下決定。”胡誌嘉拖著兩扇棉被盾走在後頭,側著身子走路,像是奇形怪狀的螃蟹。
“天上還真有鳥在飛……這話說出來怎麼有點弱智。”陳濤頭頂的觀察孔中出現了鳥群的身影。
“因為我們現在的動作就很弱智。還是想想到湖邊該怎麼辦吧,這幾條被子已經夠重了,沾上水隻會更重。”黃承誌扭頭看向李儉,“要不等我們到了湖邊,我和濤給你在前麵打開個缺口,你去舀水?”
“隻好如此了。”李儉想了一下,人工湖裡有一窩天鵝,這玩意的戰鬥力似乎挺高。
祈禱湖麵足夠大,那窩天鵝看不到自己吧。
可能是棉被盾組成的半球太過詭異,也可能是李儉作的準備起了作用。四人將這百米道路走了足足十分鐘,天上飛過的鳥群也未見得為他們改變動向。
倒是路過的野狗發現了他們,但並沒有撲上來,而是抽了抽鼻子,嗷嗚一聲便落荒而逃,像是碰到了不乾淨的東西。
一路拖泥帶水(物理意義)地來到湖邊,幾人小心翼翼地向湖岸探去。到了水邊,棉被圓陣打開一道小門,李儉快速張望兩邊,沒看見天鵝一家,便死命地將水桶往湖裡按下。
一桶水裝滿,大概有十升。壓下水桶時,李儉還有些擔心,自己不是體育特長生,體測也隻是堪堪及格,平日也不鍛煉,會不會連裝滿水的水桶都覺得吃力。不過一桶水裝完,李儉倒放心了。這一上手雖說感覺有分量,但並沒有覺得吃力。
嘿,難不成自己的身體還有得是潛力?
信心滿滿地再按下一隻水桶,正等著湖水湧入桶中,卻聽見黃承誌低呼:“我靠,那邊不會是那家鵝吧?”
李儉抬頭張望,領頭一隻大白鵝不知道是飛是遊,踩著水麵,撲扇著翅膀,鳥喙中發出尖利的叫聲,正從另一側湖畔殺奔自己。
李儉和鵝從不打交道,但也聽說過宅男戰鬥力不及鵝的說法,此時麵對強化後翼展和自己身高有一拚的大鵝,身體下意識做出了從心的決定。
也不管水桶是否裝滿,水會不會灑出來,李儉拎起水桶便縮入圓陣。幾人低聲嘈雜地嚷嚷著快跑,也不知道是誰走在前麵,誰走在後麵,抬著棉被盾隻管跑。
身後的鵝叫尖利得像是死神的鐮刀劃破空氣——等到眾人回到寢室樓,冷靜下來,便開始互相嘲笑對方是被鵝叫兩聲就跑的懦夫。
來時花了十分鐘走完的路程,在返程時花了多久,李儉記不得了。他隻記得自己和兄弟們拚了命地跑,水桶濺出了許多水,棉被盾組成的圓陣也裂開過許多次縫隙。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彆人,有人喊“快跑”,有人喊“沒擋住”,還有人喊“轉彎”,聲音越來越大,直到他們衝進寢室樓梯,圓陣徹底崩潰,才不再喊叫。
拎著兩隻灑得就剩下半桶水的水桶,李儉一路衝上五樓,將水桶放進衛生間,把自己丟回寢室,癱在田神留下的電競椅上,喘得像是呼吸困難。
寢室外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兄弟們衝入寢室,各自癱坐,瞪大眼睛,彼此張望著,隻能喘氣不能說話。
呼吸漸漸平息,笑聲從低不可聞開始,漸漸張狂。
“怎麼見了鵝就跑啊!”陳濤拍著桌子,將聲音可能會引來鳥獸攻擊的事情拋諸腦後。
“宅男的戰鬥力隻有0.5鵝,我想跑有什麼問題?沒問題啊!”胡誌嘉也跟著拍桌子,桌上的景品手辦微微抖動。
“我們在鄉下可是隨便打這些雞鴨鵝的!”陳濤不拍桌子了,做出一副猛打家禽的舉動。
“生長在四線小城市真是抱歉,我隻跟死了的雞鴨鵝打過交道。”李儉癱坐著,回憶那隻大鵝朝自己衝來的場景。
一頭翼展接近兩米的鵝,叫嚷著朝自己衝來,這對“新手”來說實在太有衝擊力了。
黃承誌保持沉默,但他笑得很變態。明明是靠顏值吃飯的家夥,現在的表情都夠上變態殺人犯的通緝令了。
“兄弟們,能不能猛一點,啊,兄弟們!”陳濤拍桌感歎,“能不能彆被鵝追成這個樣子,丟人啊!”
“彆罵了,彆罵了,”胡誌嘉一邊笑一邊往床上爬,“我上床躺會。”
“所以說,就是這樣才會被鵝追著跑。人家以後怎麼說我們,提到我們就是被鵝打敗的寢室。誒,找點武器去,這點汙名一定要洗掉。李儉你來嗎?”陳濤走到門口拉開大門,朝黃承誌狠狠地指指點點,被黃承誌笑著躲開。
“我倒是有空,不過你打算在哪找武器?”李儉戀戀不舍地離開電競椅。
“雜物堆裡找一找吧,田和王野留下來的東西還挺多,鬼知道他們留下了什麼。”陳濤走出房門,消失在轉角。
“行,我陪你找找。”
“你不累嗎,還陪他找?我舉個棉被盾都累到上床躺著了,你可是拎了兩桶水在跑啊。”胡誌嘉翻過身,側著看李儉走向房門。
胡誌嘉一直覺得李儉和自己生態位相近,雖非宅男,體力方麵相差不大。怎麼今天自己舉著棉被盾跑上兩趟都累了,他拎了兩桶水像沒事人一般?
“可能今天狀態不錯?我感覺這樣跑過一趟,身體更舒暢了。”李儉說著便走出寢室門,看見正在翻動雜物堆的陳濤。
本來,寢室是沒有雜物堆的。在他們入校搬入寢室的最初,大寢室的客廳一直沒放過東西。
但當第一個人將行李箱放在客廳時,事情便脫離了控製。
幾乎每個人都將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客廳,每個寢室門口都會堆放三四個行李箱,繼而是雨傘,接著是洗衣液……
學校給每個寢室加裝的鞋櫃,讓學生們堆放雜物的事態衝向了頂峰。
而在三年後的現在,從這裡能翻出來的東西大概能再布置兩個寢室,並且承包一切清潔工作。
“如果是想要長柄兵器的話,那邊的掃帚和拖把不是挺好的嗎?那根木棍就很不錯。”李儉把掃把和拖把拿到陳濤麵前。
陳濤看了一眼,扭過頭去:“如果那些動物沒有變異,這兩樣東西已經夠用了。但現在它們變得更強,我要找更厲害的武器。”
“比如呢?”李儉蹲下身,看著眼前由行李箱組成骨架的雜物堆。
他們之前在這裡找到了廢舊床墊和被褥,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把這些東西丟在這裡。
“我怎麼知道,先找找,如果能翻出承受的東西,當然最好咯。”陳濤看起來不像是在尋找急需的武器,反而像是在尋寶。
男人的快樂可以很簡單。當李儉也動手翻弄雜物堆時,那些深邃塵封的雜物立刻變成了一道道謎題,揭開它們,李儉就能獲得新的東西,和新的謎題。
這些東西是什麼,原本起什麼作用,可能是誰的所有物,為什麼會被丟棄在這,我們又能怎樣將它們變廢為寶。
不需要動手去做,僅僅隻是想象,這種思維迷宮般的遊戲便讓李儉收獲頗豐。
沉醉在尋寶中的兩人玩了很久,直到李儉從雜物堆中尋出一件通體黝黑,兩端帶圓盤的物事才罷休。
“這是誰的杠鈴?”
陳濤湊過來看了一眼:“還能是誰的,王野留下來的唄。他之前辦了健身房的卡都沒去,又說自己要鍛煉身體,就買了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