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帶來的道德壓力讓李儉在極短時間內審視了一番心態:李儉啊李儉,雖說來找你獻殷勤的人可能會很多,但你不能在他們還沒行動的時候就自以為洞察先機,這事情做的不好,就如同將自己架在火堆上烤。
假裝沒事人似地將原本抬著頭盔的手收回身側,爭取不讓自己表現出物理意義上的手足無措,李儉張望著,試圖找一個話題來掩蓋轉瞬間的慌亂。
話題很好找,一進門就能看到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話題。
“這是在做什麼?”李儉伸手指向還在播放虎妖與兩頭豬妖對話的顯示屏。
“哦,這是鞏向文那組在整理音頻做翻譯。”男人接過李儉的頭盔,轉頭看了一眼李儉指著的屏幕,答了一嘴,便拎著頭盔漸行漸遠——很明顯,即使是在同一實驗中心的同一實驗室內共事,這男人所在的組也和“鞏向文”交集不多。
起碼在提到同事的時候,他的語氣可算不上熱情。
李儉和張博學如同被拋下了,好在他們身邊還有機構職員陪同,這位年輕女士很快接上話茬:“朱詠誌朱主管是負責聯網戰術頭盔的硬件支持工作的,今天請兩位過來,主要是想請兩位看一下鞏主管的作業進展。”
職員走在前麵,領著他們走向中央屏幕,李儉心想,鞏主管恐怕就是方才朱詠誌口中的鞏向文,如此說來,這家研究機構讓自己儘快回錢安,就是要看音頻翻譯的進度。
“已經翻譯出妖獸的語言了嘛……”李儉倒是不驚訝專家們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件事,畢竟早在靈氣複蘇之前,便有得是語言學家和邏輯學家對各種語言進行翻譯,哪怕沒有音頻語料,隻有一些殘存的符號,這幫人都能把符號還原成語言。
比起那種程度的難度,自己帶回來的視頻又有聲音又有情感表現,再搭配上最近的自然環境,理解語料並翻譯成中文,對他們來說或許不比翻譯修仙文明遺留資料更困難。
職員示意兩人在屏幕下方等候,自己則走到一邊,請鞏向文過來一敘:“鞏主管,李校長到了。”
鞏主管長得一副乾瘦模樣,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八不到——李儉這麼想是認真的,他長到一米八以上之後,對一米八以下的身高基本失去感知——一副全黑框眼鏡包著沒撕掉的塑料保護膜,鏡框擋在深陷的眼窩前,架在高聳的鼻梁上。
當他轉過來,大步迎向李儉時,李儉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自打靈氣複蘇,人人都可修仙之後,大多數身體問題基本都被修仙泯滅,彆說近視眼了,連頭油頭癢頭皮屑都被修仙帶來的身體素質提升解決——而禿頂依舊沒能解決,實在令人感慨。
這年頭還架著眼鏡的,要麼是沒工夫修煉,要麼就是戴習慣了,不樂意摘。
“您好,李校長,我們在確認視頻中的對話情況,但還缺少一些數據佐證。您能不能講一下,在虎妖逃竄的這段時間,它們的戰鬥局勢是怎樣的。”
李儉看了眼屏幕,屏幕上的視頻隨著鞏向文講話,將循環播放的片段限製得更短了。正在播放的片段,截取了虎妖被長釘襲擊後,一邊逃竄一邊怒吼的幾十秒。
“哦,這一段的話是虎妖剛剛被偷襲,戰鬥力方麵,如果不是豬妖二打一,或者虎妖沒有受傷的話,起碼逃是肯定逃得掉的,也不至於被豬妖二打一打死。”李儉對那一幕記憶猶新,畢竟虎妖確實猛,被二打一還吃一次偷襲,到最後差點重傷白豬,剛被偷襲的時候可還有的打。
鞏向文低頭記錄一陣,又將循環播放的畫麵換成另一段,配合著畫麵中豬妖們的怒吼,再次提問:“在這一段,豬妖是否對虎妖保持了絕對的空間優勢,或者說,虎妖是不是不能逃離?”
畫麵中,虎妖止住逃竄,用法術將自己包成了青白色刺毛團子。
“不是,它應該還能逃,隻是不選擇逃跑了。視頻再往後放放,就能看見虎妖重傷快死的時候,它其實落在地上準備逃了。”李儉回憶那場戰鬥,虎妖最後的掙紮說明它並不是完全被控製了行動,隻是真逃不走了。
在戰鬥中撤離失敗和無法撤離屬於兩回事,李儉覺得這應該算個關鍵信息。
鞏向文這次不動筆了,隻是默默換了另一個片段。
……
鞏向文問完了,其他組員又來問李儉;同一組的問完了,眼瞅著其他組的也來問了。
等李儉被問完全流程,張博學在旁邊坐著都喝乾了一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