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謹的宣言說得懇切,使人心動。但心動沒用,按照會議精神,宣慰部壓根不可能讓長江柳族的歸屬契約出現如此明文規定的當牛做馬內容,關於契約的商談就卡在這了。
李儉全程像是個吉祥物,他隻是坐在那裡,接通會議視頻的信號,看雙方對契約內容爭論。他也認真看了每個定下的條款,在感覺透徹雙方的分歧之後,李儉意識到,這種分歧是不能彌合的。
柳族想讓利,而人族不想要在紙麵上落實,這是認知上的差異,除非其中一方繞過彎來,或者變換形式,讓柳族的讓利並不出現在金丹契約上,卻能實打實地提供實惠,才能滿足雙方一要名二要利的需求。
解決方法很簡單,紙麵上定不下的東西可以在紙麵之外定下。按理說在場的都是個中老手,不應該意識不到這點。人族這邊玩這套是熟手,那就是柳謹不答應了。
天色漸晚,會議告一段落,柳謹不得不退出會議,最後聲明,柳族希望人族能變得更強。
李儉退出會議不久,正在食堂吃飯,就碰上錢安區大會的工作人員。
對方亮明身份,是宣慰部錢安分局的,來這是希望李儉有空了,去見一趟柳謹,傳達會議上柳謹所不願接受的辦法。
辦法有幾種。第一,在正式簽約之後,李儉以私人身份作中保,將柳謹想要讓柳族提供給人族的支持寫入金丹契約,轉由各個聚居區接收。這是下策,條款還是要落在白紙黑字上,無非是沒有當場報導。
第二,李儉口頭告知柳謹,柳族對人族的支持劃歸朝貢,紙麵上沒有寫明的,口頭傳達。這是中策,但柳謹“個人”的想法有很大影響,考慮到在會議上由宣慰部代表提出時,柳謹持反對意見,轉而讓李儉告知,無非是借李儉“人族首領”的身份,讓柳謹覺得利益交換有保障,足夠可信。這是中策,但依賴於柳謹觀點。
第三,春秋筆法。金丹契約內容大致不變,依舊為柳族設定專屬領地,紙麵上顯得寬容,但在具體劃分上,由各聚居區執行。將專屬領地劃在戰鬥較激烈的位置,同時允許柳族能夠在人族領地中居住,靠許可的比例控製柳族投入戰鬥的烈度。
換言之,讓柳族的領地在戰場,這樣柳謹看過專屬領地的位置,就明白專屬領地本身是柳族的參戰許可,金丹契約中的專屬領地和相關條件越豐厚,柳族能夠投入戰鬥的比例就越大,也就越符合柳謹想要通過利益交換,讓柳族與人族深度綁定的想法。
反正柳謹的思路就和斯德哥爾摩患者似的,琢磨著無論如何植物種族都討不了好,必須得捆綁一個動物種族,而聖訓有雲,又有人族曾經勝利過一次的記錄——大概是聖訓裡留的——就非得把自己綁上人族的戰車,就算作為前頭的撞角撞爛了都高興。
人家就這個思路,跟它說彆的都不愛聽,還能怎麼樣,都這德性了,眼瞅著實惠的好處硬要塞在人族手裡,那沒辦法,隻能表麵文章接著做,實惠往手裡拿。
“行,這三種意思我知道了,我吃完飯就去找它。它現在在哪?”
“南邊的武裝農場,我給您發定位。”
“行,你回去吧,我一會就去。”
……
李儉向南邊飛行,長江柳族已經分批住進武裝農場,為之後的簽約儀式做準備。柳謹雖然是金丹期,待遇上也差不多,隻不過它還要看守本族擁有的靈材,所需的占地麵積稍大一些,占了武裝農場中底層的三分之一。
李儉到場時,柳謹正對著它那堆靈材發呆。
“柳謹?”
“李儉先生?我們柳族是真心想要幫助人族啊。”柳樹精轉身過來,將有聲帶的那一麵朝向李儉。
李儉左右看看,沒看到近處有彆的活物,感覺柳謹怕是在會後一直憋著這句話。
柳謹卻想岔了,看李儉動向,以為他是要靈材:“這些靈材全都可以給你,可以給你們。我們留著靈材隻是要在野外保護自己,儘可能培養出更多本族的戰鬥力,現在和人族牽線搭橋了,這些靈材對我族也沒多大用了,如果全都給人族,能夠為人族增強一點實力,就請拿去好了。我這邊還有利用這種靈材的方式。”
“不,靈材你自己用著,宣慰部沒提就不用給,頂多逢年過節的時候當做貢品送來就行。我來找你,是跟你接著聊今天開會討論金丹契約的事。”李儉說著,拒絕了柳謹的靈材。
“李儉先生,您是人族的首領,難道就不能在金丹契約中寫明,讓我們長江柳族作為人族的附屬,在戰場上為人族出力,在生活中為人族乾活嗎?為什麼要讓宣慰部的人提出那樣優渥的條件呢?您難道不想要我族的幫助?”對柳謹而言,李儉就是人族的首領,在它的世界觀裡,李儉應該擁有人族中至高無上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