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沒有舉辦過大型比賽的弊端,又暴露了一個。
或者說,這是李儉認為的弊端。妖獸又沒有“文明比賽”的需要,小族妖獸的性命在宗主眼裡談不上價值,隻有稍微厲害點的小族金丹,或是它們族群管控的富有資源的填充地塊,才勉強算是宗主手中的硬幣。
為什麼要在比賽中保護弱小族群的性命?大族們派出裁判乾活,最根本的想法,還是幫助可能在比賽中落敗的自家人不會被隊友打死——但這太明顯了,為了它們在小族麵前的行為還能說得過去,也為了讓本族在反魔族同盟內顯得更有吸引力,在小族比賽的時候,讓本族裁判捎帶手救一下選手,這不過是放屁添風的活計罷了。
彆管選手被打成什麼樣,反正大族派出的裁判確實保證比賽正常進行,還把你們的選手救了回來,你就說謝不謝恩吧。
敢不謝?對大族有意見?
這份恩情是否深重,自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小族哪敢有怨言,在它們看來,這場比賽到最後總是大族的舞台,它們來了,就是來當背景板的,背景板就算被宗主弄死,又能怎麼樣呢?
逼到急處,也隻能暗中準備,麵上不敢有絲毫怠慢。
此時李儉發覺不對,心思回轉間,又覺得或許是妖獸與人類不同。心思又轉,再想出不對來。妖獸沒有“文明比賽”、治療選手的想法還則罷了,但這場比賽又不是沒有人類,此時若是由自己出頭,像方才一樣向各族首領提出組建治療團隊的提案,豈不是能為華夏人族在妖獸們麵前展現人道關懷提供機會?
如此一來,妖獸們傾心來投,也未可知啊。
李儉覺得可行,動心的時候,卻也沒忘了找彆人問詢意見,抬手將通訊頻道調到智囊團:“這場比賽連治療都沒有準備,我想去讓各個族群同意配備醫療隊。”
智囊團立刻叫住了他:“李校長,請彆這麼做。”
“為什麼?我也想著,你們是不是早就有所預料,不過為什麼?這是什麼計劃的一部分?”李儉說著,止住自己的行動。
“是的,這是計劃的一部分。”智囊團裡有人接上了這個茬。
“您在前方的表現將反映我們的認知,妖獸現在還沒有意識到為比賽選手提供治療的好處,並且在它們的認知中,比賽不需要提供治療。應該認為,如果您此時讓妖獸們意識到,可以為比賽選手提供治療的話,這將會對妖獸的認知產生重大影響,之後會引發怎樣的變化,目前無法估量。”
“但應該有計劃?畢竟是你們已經想到的事情。”
“我們有一些,隻有一些計劃。不過我們希望您能夠對在萬族大比上出現的妖獸保持臨場反應,所以這些計劃不能向您透露。”
“希望我演得像是一個普普通通來參加比賽的族群的首領對吧?”
“正是如此。如果您有什麼思慮過後的行動,可以向我們諮詢,如果是對妖獸們的動作產生即時回應,我們希望您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如果我們預測到您的即時回應會引發問題,我們會在您行動之前嘗試叫停。如果我們沒能叫停,那麼責任完全不在您身上,請您放心。”
“好吧,這樣的話,我不得不放心了。”李儉搖頭。
這段對話暫時結束了。比賽場上沒有治療團隊的事情,並非李儉一人看出來了。即使李儉沒有看出來,智囊團沒提醒他,倘若他又打開幾個直播間的畫麵,也能從零星的幾條彈幕看到同樣的問題。
與行動起來需要思量的李儉不同,看著直播發彈幕的人們可不需要在乎自己正在發些什麼——哪怕是一些一般人覺得碰到紅線的語句,也未嘗少見於各種相當重要的直播畫麵。
更不用說,發現比賽場地中沒有治療團隊,對觀眾來說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發現罷了,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李儉止住自己的行動,將目光從裁判們身上轉移出去,移向自己看得到的大族首領。
風雅顯得相當平靜,場上正在進行的比賽對它來說沒什麼,隻不過是比賽正進行著,僅此而已。
觀看比賽是件相當耗時的活計,李儉本以為這些大族首領會在幾場比賽後露出不耐煩的樣子,意識到萬族大比將持續很久,接著紛紛離席而去。可沒想到,這些家夥竟然出乎意料地能熬。
每當裁判將一個受傷的倒黴蛋丟回它族群的觀戰席,李儉都會下意識轉移目光,觀察其它首領的動靜。每每觀望,除了選手所屬的族群首領總有動容,這些大族首領連眼皮都不會為此動上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