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隊嚴格執行首領們的命令,說要挖開巨物的根基,便繞著巨物向地下挖掘。遇到什麼變化,就留足空間,供首領們參觀。
於是,在首領們觀賞踱步時,它們把平台周邊挖空,挖出兩尺來寬,向下延伸一截,好讓首領們神識掃過便能知道,這長條平台本就是這般大小,它們儘忠職守,沒有一點差錯。
李儉蹲在道路儘頭,神識自然發散,隻覺得從巨物地下部分延伸出來的部分既平整又長直,在儘頭處斷得如此規整,定然有其用意。
黑承有些尷尬:“那就是在它形成的時候有人施法。”
李儉回頭看它一眼,又轉頭回去,繼續研究平台儘頭的切麵。黑承壓根沒聽懂他的意思,他說的是巨物表麵顏色均一,而黑承沒能意識到這背後可能是一段漫長的曆史。
除非這座巨物與填充地塊是在地塊解封的那一瞬間生成的,不然沒有法術加持的巨型建築可不能在兩種迥異環境中保有相同外貌。
“那填充地塊可就在解封之前就有修仙者了。”
“何存何亡……”有妖獸喃喃。
眾妖獸回首看向巨物主體結構,漫長的甬道對麵,是它們來時的豎井。一座地上部分高三千米有餘,寬大足以作碑撰文的巨物。
這全然是李儉的燈下黑。當他離得遠了,看這巨物倒像是一根針紮在地裡;離得近了,其高度反倒被忽視了,更容易落在眼裡的是寬度,看上去倒覺得是一堵牆。
可抽開了身,這像牆嗎?這像針嗎?若是容忍它那超出人類日常所見的高度,這難道不像是一麵碑嗎?
妖獸首領們看向甬道對麵,這不是碑,但它像是一麵碑。當它們從這甬道看向遠方向天空生長的碑體側麵,巨物龐大的地上部分就在腦海浮現。
在這巨物麵前,爭執、吵鬨、利益似乎都遠去了。龐大讓生命想起古老,它們想起來自上個紀元的先聖遺訓,未曾謀麵的先祖好像在眼前生活一般。
然後,是不知其實貌的紀元的終結。那些強大的祖先,哪怕隻從血脈中接收它們對後輩的遺訓,也能感受到其威勢的強大的祖先,除了遺訓就再沒有留下什麼。
但要是填充地塊在解封之前有活物呢?
一種少見的猜想浮上心頭,緊接著是恐懼,以及理性上否定這個可能。
李儉正研究著身下的平台材料,卻感覺背後這幫妖獸的動靜小了許多,回頭看看,發覺它們都定住了。
“嗯?怎麼了?”
不在狀況中的聲音驚醒了妖獸們,它們用力壓下腦海中的思緒,最後閃過的記憶殘片是翻找填充地塊探索狀況的回憶,為“填充地塊在解封之前沒有活物”的判斷蓋棺定論。
這不可能是本紀元解封之前施法造出的東西,如果是那樣,造就它的修仙者去了哪裡?要麼是上個紀元的遺物,要麼就是在填充地塊裡等死。
“隻不過是覺得,如果我族能創造出這樣的東西,都不知道該做什麼用。”霜秋爬了過來,與李儉一起,對著長道儘頭發呆。
“這東西的形貌如此彆致,造出來就知道有什麼用了。”李儉站起,把旁邊侍立的熊妖叫到近前,“另一邊的長度,和這邊等長嗎?”
熊妖愣了一下才回答:“應該是相等的,等候各位首領的金丹數量差不多。”
它說的等候,是侍立在通道兩旁打光的妖獸。這些妖獸間距差不多,確實可以靠數量來估測距離。
李儉點頭。雖不清楚巨物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一件建築造得如此之高,又相當規整,還保持相當多對稱性,它的功能猜測便可以從這些信息入手。
如果說這玩意是天然生成的,那可太小瞧有情眾生的智力了。無論如何,這玩意都應該是某個意誌的產物。地上部分的陽刻或許難以辨認,大抵不是給人看的,但一定有人類可以理解其功效的辦法。
“繼續挖,底下還有嗎?還有就繼續挖。”巨物尚未動搖,如果現在暴露的部分就是它的全貌,那麼施工隊應當能明顯感覺這玩意正被它們支撐著才對。
“挖慢一點,都出現這種東西了,還得小心。”明室不知怎的,心中閃出一絲憂慮,但又不清楚憂慮從何而來。見李儉吩咐施工隊繼續開挖,它便緊跟著囑咐一句。
妖獸們點點頭,留下提供照明、固化岩壁的金丹,潛入平台下方深溝,繼續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