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同盟軍踏入既定戰場時,風雅認為這是必勝的一戰。
三十萬金丹大軍令行禁止——在它看來是這樣——它都不知道該怎麼輸。
攻守同盟成立至今不過數月,已經打過幾次硬仗,同盟各族不客氣的說,都對同盟軍所向披靡這件事抱有宛如思想鋼印般的信心。
參戰另一方看起來和備戰時的預想沒什麼差彆,擺著一副挨揍的架勢,在兔族偵查們已經跑過三四遍的草場上排開陣勢,隻待與同盟軍決戰。
就憑它們這副模樣,風雅就沒考慮過會輸。在它的腦海中,要考慮的已經不是接下來的戰鬥怎麼打,而是考慮之後怎麼派遣部隊清剿豬族領地更帥。至於戰鬥本身,平推過去就能贏了,這有什麼好考慮的?
它甚至“多心”地觀察了一圈戰場上的動靜,在它目力能及的十幾千米內,草原平坦地蔓向四麵八方,即使在某些地方形成矮丘,也壓根藏不住兵力。
雙方兵勢一目了然,作為“東道主”的豬族竟然連伏兵都沒有準備,更讓風雅腦中下意識清空關於這場戰鬥的所有分支思考,如先前決定的一般,向各族首領傳達行動照常的命令,看著同盟軍衝向前方。
直到兩軍交戰,風雅的思緒都還停留在要如何清剿它族領地的狀態,若不是前線僵持的時間實在久了,遲遲不出現它預想中勢如破竹的模樣,恐怕它還反應不過來。
當它回過神來,注意到同盟軍的戰士們竟然在任何一處戰線都沒能突破時,才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急忙指揮調度,試圖找到並不存在的能夠擊穿對方防線的勝機。
它失敗了。
一萬名金丹與對方接戰,法力橫飛、空間權能交織,沒能打出戰果。
五萬名金丹與對方接戰,法力、侵徹力……沒能打出戰果。
十萬名金丹……二十萬名金丹……三十萬名金丹……
明明是一擁而上,開局即總攻的平推策略,愣是打出了添油戰術的感覺。隻不過這油添得相當快,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同盟軍便與對手儘數接敵,連戰線都糾纏著延伸出去,直到雙方都無可用之兵,才扭曲著穩定下來,保持動態平衡。
戰備階段認為有數量優勢的同盟軍此刻並沒有數量優勢;可能作為尖刀戰力打開防線的李儉被它派去和其他人族戰士一道負責封鎖邊境;它甚至沒有保留預備隊,隻因為在它看來,這場戰鬥毫無懸念,以致到戰局僵持的時候,它竟然沒法抽調出任何一支成規模的力量,在當前戰局之外打出致命一擊。
參與戰鬥的修仙者在戰場局部表現出相當高水平的個體戰鬥素質,用人話說就是,挨打了知道躲,沒藍了懂得回複,感覺要被集火了,跑的比誰都快。
各族首領意識到戰線僵持後,試圖調動戰力的做法比機槍陣地轉移五米還要激進,但對陷在最前線的戰士們來說,這種大範圍的僵持反而構成了奇妙的平衡。雖然它們連響應首領的命令都做不到了,可在己身陷入的戰鬥中,隻要它們做好自己在戰鬥中能做的一切,不論是戰死還是殺傷對手,竟然都成了小概率事件。
在這片三十千米長的戰線上,雙方投入了超過五十萬名金丹。哪怕這些金丹隻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都意味著一米寬的戰線上竟然有十幾名金丹投入戰鬥。事實上,在這條戰線最中心的部分,分布的戰力更多,一米寬的戰線上,投入戰鬥的金丹期甚至達到驚人的五十名以上。而在戰線外沿,才有幾個有心的戰士,獨享十幾米寬的戰線。
戰場中心區域哪怕在金丹期修仙者的三維戰場中都顯得擁擠、混亂不堪。在局部地區,雙方戰士甚至在無意中複現了海洋防線的打法——兩邊連對手是誰都意識不到,隻能在越來越快的戰鬥節奏中打出法術攻擊,任由侵徹力在中間區域對拚爆炸,最終維持在雙方都能接受的平衡點上,無意義地消耗法力,使一塊戰線成為充斥死亡威脅的禁區。
在這樣的糾纏中,輪換著退縮、恢複狀態、上陣施法,竟成了像是流水線工作一般可靠而穩定的係統。哪怕一整條戰線的穩定都建立在隻要失衡就會立即崩壞的不穩定平衡點上,但參戰雙方還是心知肚明地飲鴆止渴,不願在平衡崩壞之前,先喪失反抗能力。
首領們無力地聚在一起,商量著如何讓同盟軍脫離絞肉機模式。它們本以為北邊的豬族可以一鼓而定,誰願意陷入這樣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