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後果和灌溉問題宋不辭都替大家考慮到了,但還是有人持觀望態度,畢竟,沒有把握的事,莊戶人家實在是賭不起。
所以,最後隻有被野豬毀了稻田的十幾戶人家願意試一試。
不過宋不辭一開始的主要目標就是這十幾戶人家,等到十一月份出了成果,不需要他多說,村裡其他人來年自會主動跟著種。
安排好種晚稻的大致計劃以後,宋不辭看著依舊一副要去跟野豬拚命的樣子的宋小山道,“小山哥,野豬肯定是要除的,但是你光靠著手上的鐵鍁是不行的”。
宋小山自然是明白的,可要是讓他什麼都不做,他咽不下這口氣!
那田裡的水稻是他們一家子活著度過冬天的保障,是他眼看著就要娶進門的媳婦兒!
老族長看著宋不辭,猜測他既然提到了,心裡肯定是有想法的,於是問道,“二狗,你們讀書人腦子活泛,又見識多,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族長爺爺,辦法我這裡有一個,如果順利,不但能解決掉野豬的禍患,還能為咱們村日後尋幾個營生”。
宋不辭看看老族長,然後又看向祠堂裡的其他人,“就是不知道,大家願不願聽我安排”?
大家都下意識忽略了宋不辭口中的營生,把重點放在了解決野豬上,雖然水車和晚稻的事都讓大家對宋不辭多了幾分信任和感激,可到底還沒出現成效,所以,誰也不敢輕易把寶都壓在宋不辭身上。
不過很快,以宋小山為首的幾個年輕人就率先應聲了,“二狗,是你給了咱們這些人家希望,咱們都聽你的,你怎麼說,咱怎麼做”!
老一輩的到底謹慎些,所以還有些猶豫,都沒有發話。
宋勇撓撓頭,“二狗子從小就聰明,莊稼上的事叔不敢隨便聽你的,但是其他的,叔腦瓜子沒你靈活,你隻管說,叔有一把子力氣”!
老族長到底眼光更加長遠一些,他思索片刻道,“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你們且先聽二狗子安排”。
“二狗子,你隻管安排,要是不成也沒關係,大不了……”
老族長咬咬牙,“大不了實在不行,老頭子願意出錢,給村裡買一、兩個捕獸夾”!
有了村長的發話和宋小山等人的支持,宋不辭開始安排接下來需要做的準備。
“被野豬霍霍了水稻的人家每家留一個人就行,剩下的去把家裡的田騰出來,被壓壞的稻子都拔出來堆在一起,我留著有用”。
“小山哥,麻煩你帶上幾個人去山上的鬆林裡割一些鬆油回來,越多越好”。
宋不辭又看向宋勇,“勇叔,麻煩你帶上幾個叔上山去砍些木頭,不用太粗,有你拳頭那麼大的就行,大概需要二十棵”。
等這些人離開,宋不辭將水車的圖紙遞給了村裡的木匠,“木匠大叔,這個水車就拜托你了,當然不會讓你白做,最遲一個月,我會把錢給你”。
宋木匠接過圖紙搖頭,“我也是有田的,日後做好了少不了要沾你的光,哪能要你的錢”!
“可……”
老族長打斷宋不辭的話,對著老木匠道,“木匠,做水車的材料村裡出,等這一季晚稻真種出來,讓每戶人家給你拿一鬥稻穀,水車造出來以後,每年灌溉你和你的徒弟們優先”。
宋木匠連連搖頭,“族長,都是鄉裡鄉親,哪能要他們一鬥稻穀,半鬥就夠了”。
老族長拍了拍老木匠的肩膀,然後又轉頭對宋不辭道,“二狗,晚稻和野豬的事要是成了,咱們整個宋家村都感激你,到時候爺爺肯定也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族長爺爺,什麼功勞不功勞的”,宋不辭誠懇的道,“我這生病的一年多,全靠鄉親們幫襯,我感激還來不及,但我出不了力,也隻能出出主意罷了”。
“好孩子”,老族長眼眶有些濕潤,“爺爺沒看錯你”。
很快,在大家積極又緊湊的準備中,四天過去了。
又是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不同於第一次的是,這一晚,除了孩子,大人們基本都沒有合眼,一個個聚在祠堂裡。
雨夜本該是有些涼的,但聚滿人的祠堂裡熱氣哄哄,大家都有些焦躁不安,既焦急又期待的看著
山腳的方向。
宋不辭卻是早早的就睡下了,他不能熬夜,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有信心。
“二狗!二狗!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出事了”!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宋不辭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他心裡咯噔一下,一跟頭爬起來,鞋子都沒來及穿就跑了出去。
“勇叔!怎麼了?是誰出事了?是被野豬咬了還是戳了,傷到哪兒了”?
“不、不是”,宋勇連忙道,“都不是,是有一頭野豬難產了”!
宋不辭喉頭一哽,“難產了”?
“對,有一頭懷了崽的野豬,可能是被抓的時候受到了驚嚇,難產了,小山讓我來找你去看看”!
說完,宋勇不給宋不辭再問的機會,背上他就跑!
宋不辭被宋勇一鼓作氣背到了山上他們設陷阱的地方,一到那裡就看見,渾身濕透的村民們臉上都笑出了褶子。
而三十平方左右的原木圍成的大圍欄裡,大約十二、三頭野豬虛弱的躺在裡麵,發出無力的叫喊,其中有一頭身下還躺著六七隻“哼哼”個不停的小豬崽。
宋勇驚訝,“生、生了”?
“小山年輕不懂事,你也沒腦子”?
宋勇娘走過來一手叉腰一手揪住宋勇的耳朵,“二狗一個讀書人,豬都沒喂過,你讓他來給野豬接生,你腦子壞掉了”?
“哎!糞!糞!娘,你手上有糞”!
“老娘給野豬接生手上沾點糞不是很正常嗎”,宋勇娘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宋不辭,心裡一驚,“還不把快二狗放下來,瞧瞧二狗臉都白成啥樣了,慢點跑能要你命嗎?不知道二狗身子弱”?
宋勇一聽連忙把宋不辭放了下來,宋不辭悄悄避開宋勇娘,然後深吸一口氣,他不敢說,他不是被顛的,他是被宋勇娘手上的腥臭熏的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