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野問他,“你覺得什麼算是人樣呢?”
猴子想了想,“有錢有勢,不缺女人,光宗耀祖?”
裴雲野問,“你回了村裡敢跟你們老子娘、鄉裡鄉親的說你們在做什麼嗎?”
猴子搖頭,不敢,他爹能把他皮給他剝了,他到現在不逢年不過節的都不敢擱家裡頭露麵。
裴雲野又問,“那你能讓家裡修上青磚大瓦房、買地置田、隔三差五吃肉不?”
猴子搖頭,出來三年了,他現在頂多也就是能讓自己不挨餓,兜裡翻個底朝天也不過三四錢銀子。
裴雲野再問,“那你有勢了嗎?有女人、娶上媳婦兒了嗎?”
猴子再搖頭,一個看場子的小混混能有什麼勢?說難聽點兒有也是狗仗人勢。
再說媳婦兒,年前他娘托媒人給他說親,人家一聽他是混賭場的,當場連媒人都趕出了門,現在十裡八村的姑娘都避著他。
想到這裡猴子徹底說不出話了,他苦巴巴的看著裴雲野,“哥,你說我咋不知道咱這老慘呢?”
裴雲野噎了一下,他倒是知道,可他能天天跟著他們叭叭的念叨嗎?
也正是認清了這一切都是空中樓閣,裴雲野才想在看到機會的時候放手一博,他雖然給人看場子,但他自己從不賭。
可這一次,他想在宋不辭身上賭一把!
“那就彆叭叭了,”裴雲野輕拍一下他的後腦勺,“要不要跟哥賭一把,直說!”
“那當然啦了,”猴子挺直腰板,“咱不是說好了,你去哪兒咱去哪兒,你乾啥咱乾啥嗎?”
其他在旁邊昏昏欲睡的人也立馬湊了過來,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跟著附和,“是啊是啊,裴哥咱們就跟著你……”
看著麵前一張張與人群中的眾人沒太大差彆的臉,裴雲野想起當初他第一次遇見猴子一行人的時候,這幾個家夥正滿大街被人攆著跑。
當時猴子還好些,是少年心氣兒高跑出來闖天地,雖然鼻青臉腫起碼倒有個人樣。
其他柱子、栓子幾個自小在破廟裡長大的,一個個瘦的跟竹竿兒似的,彆說鞋子了,大冬天的更是連個蔽體的衣服都沒有,就差沒露個屁股在外麵了。
第二次見麵是當天晚上,那時他剛從村裡出來,四處碰壁,無奈隻能在破廟裡暫住。
白天被打的一群人此刻瑟瑟發抖的縮在一起,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冷的,但有人一邊擦著鼻血一邊還嚷嚷著下回要打回去,來了人也仿若不見,隻自顧自的計劃著下次的行動。
裴雲野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打招呼,他進去後就找了個地方睡下了,可是睡到半夜時破廟裡突然衝進來一夥人,見人就打,他也沒能幸免。
裴雲野是有些底子在身上的,當下就跟人打作一團,鑒於他的超常發揮,那一仗他們險勝。
後來據猴子說,那是他們第一次爭地盤打贏,故而那一群家夥就跟定了他,唯他馬首是瞻,後來就一直走到了今天。
裴雲野笑笑,“行!”
“嘿嘿~”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繼續向住處走去,那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小巷子,雖然環境不好,但勝在便宜,且,至少勉強算的是個家。
等裴雲野到的時候,土根叔正坐在牛車上等在巷子口,瞧見他回來笑眯眯的道,“小野啊,才下工呢?”
裴雲野斂了地痞混混的樣,走過去老老實實的打招呼,“土根叔爺。”
猴子幾個也乖乖巧巧的上前打招呼,“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