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一想,也是,整個泰昌縣,誰能大的過縣令去?左右方子在他們手裡是保不住的,與其被人強占、朝不保夕,不如發揮它的最大作用!
不過,無償捐獻,二狗子倒是真舍得下心,是個做大事的!
想到這裡宋青雲微微挺了挺腰板,但他麵上卻滿是慚愧,“草民哪裡擔的起大人如此誇讚,說來慚愧啊!”
宋青雲不過而立之年,卻卻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苦笑,“草民也並非什麼淡泊名利之輩,隻是一想到自己和二狗費儘心思得來的成果要被那仗勢欺人之輩拿去謀財謀名,而如二狗與我這等貧疾之人卻始終不得生路,草民實乃不甘!”
“故而才借了二狗的名頭,托小野那孩子向您獻方子,隻求這方子能物儘其用,造福更多的百姓,也不枉我擔了大夫這二字的名頭!”
宋青雲三兩句就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又攤開了來講,我也不是不好錢財名利,因為我也要吃飯,誰不想名垂千古呢,我這都是被逼的!
但是,我雖然氣憤被壓迫,也確實存了借您的手打壓那些歹人的心,可我獻方子卻是真心的,因為我從沒忘過自己為醫者的本心!
要不是時間不對宋不辭都想給宋青雲鼓掌了,真真是個妙人啊,瞅瞅左向鬆臉上越來越真摯的表情就知道了!
宋青雲說著無地自容的要下跪,“還望大人贖罪!”
左向鬆立時將人扶住,“宋大夫功在百姓,何罪之有?”
他如何不知道宋青雲獻方子是被逼之舉,可是重要嗎?
宋青雲從一個落魄藥童以身試藥,曆經了數十年苦心鑽研,又結合實踐寫出了不少行之有效的方子,更是幾乎免費的給周遭鄉鄰看病,足以可見是個有本事、有恒心、有醫德且有大功德的人!
便是他沒有獻上肺癆及其一乾方子,自己知曉之後也會出手相助!
何況人家獻的可不隻是肺癆這一個方子,而是往前二十多年所有的成果都一起送了上來,每一個方子他都請了府醫和泰昌縣最好的大夫細細把關過!
無不可用!
而這些,對於這個風寒都能要了小命的時代,那就是在給普通百姓第二條生路!
更沒有虛假搏名,假意誠心無私進獻!
“草民……”
左向鬆抬手打斷宋青雲,將其扶著坐下,然後才語重心長的道,“我知你心中難處,亦知你擔的起醫者仁心這四個字!”
“不過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你當真可願將肺癆方子在內的數十年成果,免費公之於眾?”
宋青雲瞬間紅了眼眶,若說之前有表演的成份,那麼現在就是十成的真情實感流露!
他這些年始終不曾放棄,不就是為了想要做出成就,想要證明,他宋青雲,不必剽竊任何人,亦不必依靠任何人,一樣可以成為一名真正的,醫者!
而縣令大人所言,何嘗不是對他的一種認可,他當即起身行禮,哽咽道,
“草民,所願也!”
左向鬆點點頭,向他保證道,“你且靜等我的消息,為百姓貢獻者,必不會心寒而終!”
“大人,”宋青雲抬頭,“草民還有一言。”
“宋大夫請講。”
宋青雲認真道,“這肺癆方子草民雖鑽研數年,又在二狗身上實藥過,但,真正的突破卻是在一名為張仲景的大夫點撥之下才得以有所悟,實乃拾人牙慧之舉。”
“所以,當不得這方子的真正開創者。”
左向鬆驚訝,“哦,那不知這位名為張仲景的大夫今何在也?”
宋青雲搖搖頭,目光崇敬的道,“早年間我進山采藥時偶然遇到的,但此後卻再未見過,我也問過他家住何方,但先生卻笑笑隻道隨緣可見。”
宋青雲由衷的讚歎,“但先生實乃真正的仙風道骨、懸壺濟世之高亮者!”
左向鬆根據宋青雲的描述猜測這位張仲景大夫應該是一位隱士,目露遺憾道,“我知你所意。”
說罷,左向鬆將目光看向宋不辭,“二……”
這是想叫自己二狗子吧,宋不辭眼皮子一跳,立馬上前,“大人,學生學名,宋不辭。”
左向鬆笑笑,這是不好意思了,他咂摸咂摸這兩字,“宋不辭,倒是個好名字。”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你能以身試藥,小小年紀心性堅毅,心懷百姓,實乃上佳!”
宋不辭有些心虛,“學生慚愧。”
左向鬆見他如此謙虛,心裡越發滿意,於是注釋著他道,“今日我來此目的有三,藥方隻是其一。”
這是,在考自己?
宋不辭心裡有了底,“大人可是為了捕捉野豬的法子和晚稻而來?”
左向鬆笑而不語,“何以見得?”
“大人素有賢名,是泰昌百姓人人稱頌的好官,”宋不辭拍了拍馬屁,然後必須道,“夏季多雨,山上本就為患的野豬借著雨夜的掩護肆無忌憚的下山禍禍即將收成的莊稼,十裡八村多受其害。”
“這本是天災,人無法預料,但大人心係百姓,定是為此憂心,”宋不辭試探道,“約莫是聽說了我宋家村捕捉了幾頭野豬去賣之事,想來一探究竟,看看能否在下次或來年防患於未然。”
左向鬆心下甚是滿意,他笑笑,“你們這可不是捕捉了幾頭野豬啊。”
“不是沒人想過用藥藥倒野豬,隻是一來野豬靈敏,輕易不上當,二來,便是上了當,那藥性輕了藥不倒,重了人吃不了,純純浪費。”
“而像你們村,一舉數得的,可是少之又少,”左向鬆再次誇讚,“宋小童生,你當真,很不錯!”
宋不辭微笑,他最大的不錯在於,自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長大罷了!
“至於這晚稻嘛,”左向鬆也不讓宋不辭猜了,他麵上漸漸泛起了嚴肅,“關於幾十口人的生計,你可有十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