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林柔快步走過來然後將手中的布包遞給他,“這個你拿著。”
宋不辭接過東西打開外麵包裹布一看,竟是一雙厚實嶄新的千層底鞋,他立馬將東西收起來,“嫂子,這鞋我不能收。”
在這個布匹可以當貨幣流通的時代,一雙千層底的鞋可以算作家裡的重要財物了,他哪能平白收人家這麼貴重的東西。
但是向來柔和的林柔卻是一反常態的強硬,她不由分說將鞋子塞進宋不辭懷裡,“二狗,你聽嫂子說。”
“我都聽月牙兒和你大山哥說了,你要教月牙兒識字,”她輕輕摸了摸月牙兒的頭,然後抬頭溫聲道,“按理說家裡該送上正經的六禮,可是家裡光景不好。”
“嫂子也就隻有這手藝還勉強說得過去,雖然鞋底的布都是用你大山哥的舊衣納的,但鞋麵是新的,便是你日後回了學堂也能穿,你莫要嫌棄。”
一雙千層底鞋三十五層厚,每平方寸要納八十一針,若是林柔聽了月牙兒的話便開始做,這兩三日怕是夜裡都沒合過眼,更不要說這上麵花費的布料銀錢。
宋不辭一時心裡五味雜陳,他隻是順手而為,算不得什麼正經的先生夫子,“嫂子……”
“二狗,”不等宋不辭說完,林柔便率先說道,“月牙兒她日後能學成什麼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你不要有負擔。”
她眼底滿是溫柔與慈愛,“時下對女子苛刻,你小小年紀能有這樣開闊的胸襟與想法已是難得,能有幸跟著你識幾天字,月牙兒是幸運的。”
哪怕識幾天字改變不了月牙兒的命運,但比之一生都在為相夫教子做準備的女孩兒,月牙兒已是受益無窮。
何況,莊戶人家少的是一飛衝天,多的是一輩輩的積累,也許就是這一小段的經曆,就能讓月牙兒日後的孩兒走上不一樣的路,誰又說的準呢。
說罷,林柔又道,“你先拿回去試試,要是有不合腳的地方就告訴嫂子一聲,嫂子再給你改改。”
宋不辭最終還是拿著那雙鞋走出了宋大山家,如果說當時隻是因為月牙兒想學,他又能教,所以便答應了。
那現在他開始想,未來,他是否真的可以讓月牙兒走上一條不一樣的路呢?
“喲,新鞋呢?”
老光棍宋青雲揣著手蹲在自己院子門口,看著宋不辭手裡的鞋羨慕的牙酸。
宋不辭走過去笑道,“不若青伯先替我試試舒不舒服?”
“滾滾滾……”
宋青雲嫌棄的彆過腦袋,小兔崽子淨取笑他,那是他能穿的了的?
不過很快他又轉過了頭,下巴上的胡子一翹一翹的,“你送方子給縣令怎的都不跟我通個氣,你也不怕我漏了餡?”
“我當時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功,這不是怕您白期待一場嘛,至於露餡,”宋不辭在他身邊蹲下,“青伯您自打我生病就在鑽研我這病症,研究了一年多隱隱已經有了頭緒,不過就是卡在了關鍵的幾味藥上。”
“方子您都看過了,當是豁然開朗才對,哪裡能露餡?”
“哼,”宋青雲得意的抬起下巴,故作矜持的道,“那也就是我頗有幾分天資,你換個人試試,看他能不能把藥效、因果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宋不辭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認宋青雲是個極有天賦的大夫,可惜,就是缺個正經的師門帶帶,不然指定少走許多彎路,說不得現在也是享譽杏林的人物了。
“青伯,你的抱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