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時間到了七月中旬,無論是晚稻還是宋不辭的小課堂都慢慢步上了正軌,村子裡的幾樁生意也陸續鋪開了。
天還未亮,擔著兩桶漿水魚魚的宋榮華便出了門,剛踏出籬笆她便看見了躺在地上流哈喇子的大黃,以及它身邊尚有熱氣的野兔,對此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自她回來的第三日,每日清晨起來都是如此,大黃不但自己養活了它自己,甚至還連帶的養活了她和兩個孩子,讓她不再羞愧於要靠年幼的弟弟養家。
她欣慰又心疼,放下扁擔蹲身摸了摸大黃的頭,“我現在可以掙錢了,你不必這麼辛苦夜夜都去捕獵。”
大黃舔著嘴角的哈喇子蹭宋榮華的手心,可不給它辛苦壞了,不能吃就算了,還得它夜夜守著,怎麼不算辛苦呢?
慢一步跟上來的宋不辭抽了抽嘴角,但凡大姐你看一眼大黃毛發下鬆弛的肌肉,就該知道這獵物不可能出自大黃的嘴。
不過,宋不辭想起上個雨天清晨他在門口看見被刻意遮掩過的腳印,他勾了勾唇,那人自己願意躲著,他自不會把大姐往外推。
而且,還不是時候,且先晾晾他吧。
“二狗,彆送了,你快回去再睡會兒吧。”
宋榮華撿起地上的野兔遞給跟在他身後的宋不辭,“這個便留著給你補身子吧,你放廚房等我回來了收拾,你彆沾手。”
“好,”宋不辭伸手接過,“大姐,你……”
“好啦,”宋榮華笑著打斷他,“我本就不是吃虧的性子,又跟翠芳嬸子一起,斷不會讓人欺負了去,你就放心吧。”
說罷宋榮華立刻擔起桶瀟灑的向村口走去,像是生怕他再絮叨一樣,宋不辭無奈,雖然有宋勇娘跟著,可她們到底是第一次上碼頭做生意,他怎能不擔心?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是一男一女搭配著去,三個碼頭三組人,這幾個月村裡能去的人手輪流著來。
但村裡的女人卻說左右漿水魚魚也是要她們來做的,何況男人們下午要去十裡八村賣牙刷和蚊香,不如索性她們自己去賣吃食,於是便主動攬了這活計。
宋不辭搖搖頭,提著兔子去了廚房,而後他並未再睡,而是在家裡俯身繼續寫他的書稿。
月初的時候他已經拿過一次稿費,雖然早有預料那書會爆火,但也沒想到會火的那樣厲害,初次分成,不足一月,他竟拿了一百三十兩銀子!
據趙老板所說,這本書已經銷往州府,他還有意繼續拓寬銷路,屆時七月底的稿費會更加可觀!
天光大亮的時候,宋不辭在甜甜和金寶的讀書聲中放下了筆,帶著兩個孩子吃過早飯,又叮囑了他們在家做功課後,宋不辭就去了老族長家。
“你要買地?”
老族長皺眉看著宋不辭,“村子裡的地現下都種著麥子,這眼瞅便到了要收割的時候,隻怕是沒人會賣的,你要不再等些時日?”
“族長爺爺,我不要種的地,我買荒地,”宋不辭看向老族長,“我要蓋房子。”
老族長更不懂了,“蓋房你自在原本的地基蓋便是了,你家地基本來就大,蓋個大院子也蓋的下,怎的還要買荒地?豈不是白白浪費銀錢?”
“村裡人靠著那兩樁小生意隻能圖個溫飽,而且這幾樁都是季節性生意,過了九月,除了牙粉其他的基本路掙不到錢了,所以,其他的生意也該籌備起來了。”
宋不辭直言道,“我手邊有些銀子,我準備在村子裡蓋個作坊,最好八月初的時候作坊就可以投入使用,這樣我後續的計劃才能順利進行。”
宋家村的男人早在七月十號左右便開始賣蚊香和牙刷牙粉了,收效甚好,所以老族長對宋不辭越發信任了。
故而都沒問他要蓋什麼作坊,隻道,“蓋作坊除了錢財還需要人手,我會叮囑男人們減一半人手回來蓋房子。”
“族長爺爺,”宋不辭道,“我打算雇傭外村人。”
老族長心下一驚,當下著急道,“可是哪個龜孫做了什麼混賬事?你隻管告訴爺爺,爺爺一定給他上族法!”
“不是的爺爺,”宋不辭解釋道,“我是想,一方麵村子的生意剛剛鋪開,此時撤回人手那些早已經做好的牙刷蚊香賣不出去豈不是要虧了?”
“另一方麵,這不會是我開的第一家作坊,我預計最遲明年年初第二家作坊就要開起來,”宋不辭細細的道,“到時候村裡的人手勢必不夠用,而這一次對外招工其實就是我提前的一個宣傳。”
老族長雖不是很懂宣傳的意思,但他明白了,宋不辭這是要把名頭和誠信打出去,到時候招人的時候才會更加順利。
“那便聽你的,”老族長全力給予宋不辭支持,“荒地的事宜我會安排妥當,招工的事等會我就讓永德去辦。”
“隻有一點,”老族長語重心長的道,“二狗啊,升米恩,鬥米仇,這個作坊,隻能是你自己的,你可明白?”
宋不辭有些愕然,雖然他一開始也沒打算將其歸為共有,可他確實也沒想到老族長會這樣跟他講。
老族長自然看出了他的驚訝,“先前野豬是保命的事,後麵的牙刷和蚊香事關大家的溫飽,所以爺爺才厚著臉皮占你的便宜。”
“但爺爺分得清好賴,自不會讓大家一直理所當然占有你的成果,人與人相處,最重要的是講究一個度,沒有一味付出的道理。”
宋不辭到底年紀小,所以老族長也怕他會習慣性的付出,不懂一個度,最後發展到不可控,而寒了心。
宋不辭抿抿唇,由衷的道,“族長爺爺,我明白了。”
告彆老族長後,宋不辭帶著事先準備好的東西去了宋木匠家。
簡單寒暄過後,宋不辭直奔主題,他從懷裡掏出幾張紙,看向宋木匠,“木匠叔,你看這三樣東西,你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