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被嚇了一跳,看看手拿掃把的張氏,再看看從頭到尾都沒給過她一個眼神的宋不辭,她終是一跺腳,滿臉不甘的跑了出去。
荒唐的鬨劇結束後,大家總算能將這頓飯吃完,隻氣氛被破壞,到底少了幾分之前的愉悅。
今日是宋不辭休沐的最後一天,他需要趕回去給孩子們上課,沒辦法留下參加兩個孩子的洗三,金寶和甜甜亦是如此,所以隻有宋榮華留了下來。
大家也都能理解,隻除了宋金玉和三娃子有些舍不得他走,宋不辭承諾等孩子滿月的時候他肯定會再過來,這才哄好兩人。
在劉家待到吃過下午飯,太陽西斜、灼熱大減的時候,宋不辭和土生叔爺帶著金寶和甜甜在大家不舍的目光中坐上了回村的牛車。
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的老長,亦拉長了不遠不近悄悄跟在他們後麵的纖瘦身影,宋不辭按住蠢蠢欲動的大黃,任由那影子跟在身後。
牛車和村口拉開好一段距離,路經一棵大樹,宋不辭對土生叔爺道,“叔爺,能停一下車嗎?”
“好。”
土生叔爺靠邊停下牛車,宋不辭獨自下了牛車去往大樹後麵。
片刻,麵色蒼白、額頭血跡未乾的狼狽少女從沿路的草叢中走出,“噗通”跪在宋不辭跟前,“多謝。”
宋不辭神色複雜,命運終究還是沒能眷顧這對可憐的母子,昨夜興儘時他們聽聞的消息便是這個,何大媳婦兒死在了去往醫館的半道上。
而更令人唏噓的是,何大媳婦兒屍體被拉回的當晚,何家幾兄弟就匆匆挖坑將人埋了,甚至連一卷草席都沒舍得給她裹!
他不好上手拉起何葉子,於是微微側身避開,歎氣道,“我也並沒有幫上你什麼,你不必如此,快起來吧。”
何葉子搖頭,她嘴唇乾裂、聲音嘶啞,“你、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我該這樣謝你。”
若是沒有宋不辭的幫助,何家根本不會送她娘去醫館,這是恩,她該記。
何況,她還另有所求。
“我、我知道我不該這樣,但我沒、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何葉子想哭,但她哭不出來,因為她的眼淚早在昨日已經流乾了,“我有、有想去報官的,可村長、村長說我若報官,女告父,受絞刑。”
“我不怕死,可那個畜牲說,我若是敢去,他定然會在我去之前弄死草兒,更要一把火燒了我娘的屍體,讓她屍骨無存!”
何葉子昨日跪在母親的小土包前想了一夜都沒想到,她該求誰,又能求誰,才能在娘親死後帶著唯一的妹妹好好活下去。
宋不辭有些愧疚,“你知道的,我沒有辦法幫你報官。”
首先,如果死者有親屬在,他們選擇不追究,旁人就是幫忙報了官也無用,何大媳婦兒娘家人一定會選擇拿錢了事,注定沒有結果的事宋不辭不會去做。
其次,整個老柳村知道這事的外人隻有宋不辭他們幾個,一旦有人報官,所有人都會知道是他乾的,劉家在老柳村就會呆不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彆人呢,”何葉子憔悴的臉上滿是苦澀,“我隻想懇請、懇請您,能不能、能不能給我指條活路。”
“如果不行也沒關係,”何葉子“砰砰砰”的磕頭,“我沒有勉強您的意思,我是實在沒有彆的辦法了……”
宋不辭顧不得男女大防連忙去拉她,“你先起來!”
何葉子原想拒絕,又怕她的感激祈求會變成逼迫,於是踉蹌著站起了身。
其實宋不辭昨夜在聽聞何家的消息後就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他不是大善人不會主動出手,但如果何葉子找上來,他也不吝說說自己的想法。
“我這有個算不得上佳的法子,”宋不辭道,“至於用與不用,在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