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啦!”
次日午時,等在村口的宋不辭等人老遠便看見一隊馬車晃晃悠悠的從水泥路的儘頭走來,伸長脖子觀望的孩子們頓時興奮的喊道。
“他們來啦!”
等了許久始終不見人影,急的在原地來回走動的三叔祖聞言終於停下腳步,背著手看向遠處越走越近的人群,待看清最前方馬車上衝著他們招手的宋海時,他的神色明顯鬆動不少。
都說兒行千裡母擔憂,但其實爹也是同樣的,雖說聽宋大山講了他們此行順利,可到底還是要親眼看著兒子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的麵前,懸著的心才能踏實落地。
“爹!”
還沒到跟前兒,宋海就從馬車上跳下來,留下趕車的輝叔快步跑到三叔祖跟前,“爹,我們回來了!”
對兒子向來不苟言笑的三叔祖難得露出了笑意,他拍了拍宋海的肩膀,眼眶微微濕潤,“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心大的宋海沒有注意到老父親的異樣,他開心的跟族老們打過招呼後就將視線移到了宋不辭身上,他眼睛一亮,“小五,你又長高了!”
“我呢!我呢!”
黑蛋兒激動的拉著宋海的衣角問道,“六叔,我呢!我有沒有長高?”
“長高了長高了,”宋海笑著摸摸他的頭,然後看向滿眼期待的看著他的金寶他們,“你們都長高了,金寶兒好像還瘦了些!”
孩子們頓時樂開了花,宋不辭也忍不住笑眯了眼,“海哥,你們吃過朝食了嗎?”
“吃過了,我跟輝叔帶著大家在縣城吃完飯才趕回來的,”宋海壓低了聲音,滿臉笑意的玩笑道,“一頓朝食花了我們足足三兩銀子,我可從未吃過那樣精貴的朝食!”
“哈哈哈哈!”
大家頓時樂不可支,與此同時,後麵的馬車也行駛到了跟前,然後大家就看見三個身著錦衣的男子先後不一的從各自的馬車上走了下來。
宋大山站在宋不辭邊上小聲的給他介紹著,“最前麵那位就是咱們機器此次最大的訂購商,四海商行的少東家金萬貫,當時是他主動找上的我們。”
宋不辭抬眼看去,富態圓潤的年輕男子身著織錦金絲蝠紋長袍,腰墜赤金如意墜,手戴足金大扳指,就連拿著的扇子都貼了層能刺瞎他眼睛的金箔紙。
這人在陽光下宛如閃閃發光的胖金人,就差把我有錢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宋不辭感慨萬分,“庇護你的那位大戶人家麵子可真大啊,就這樣的土匪竟然都放他走了!”
老實說,換了他自己是土匪,他都不一定能忍得住!
宋大山默了默,“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們在路上的時候他穿的跟難民似的。”
宋不辭抽了抽嘴角,就……能屈能伸,活該人家有錢呢!
“他後麵那兩個中年男子,分彆是隆興商行的林管事和祥源商行的王管事,”宋大山繼續道,“林管事的傲慢都寫在臉上,不大看的起人,王管事麵上和和氣氣,但傲慢在骨子裡。”
“反倒是家大業大的金少東家,雖然有時候做事有些一言難儘,但很平易近人,談生意的時候也非常乾脆利落。”
所以人家家大業大不是沒有原因的,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八麵玲瓏和魄力。
宋不辭點點頭,然後不慌不忙的迎了上去,拱手行禮,“金少東家,林管事,王管事,幾位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
幾人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知道,他們打交道的鳳麟商行的東家是個不足十歲的小童生,不知金萬貫是怎麼想的,但林管事和王管事驚訝過後卻是並沒怎麼將人放在眼裡。
他們雖隻是商行的管事,可放在泰昌縣裡多少是小地主鄉紳級彆的人物,久居人上的他們見慣了太多的奇才神童,宋不辭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個有幾分巧智的小童生罷了,還不足以讓他們放下身段。
“應該的應該的,”金萬貫笑眯眯回禮的同時打量宋不辭幾眼,然後展開折扇呼呼扇風,“掙銀子嘛,哪兒有不辛苦的!”
宋不辭報以同樣和善的笑容,“少東家乃是通透之人。”
說罷他扭頭看向林管事和王管事,兩人隻是虛虛回了個禮,卻並沒有要應聲的意思,且他發現兩人看向金萬貫眼神裡帶著若有若無的嫌棄。
宋不辭心覺好笑,再看金萬貫也不知是沒發現還是不在意,左右隻當那兩人是空氣。
他暗自嘖嘖兩聲,也沒有再上趕著和兩人搭話,隻看著金萬貫溫聲邀請。
“烈日炎炎,家中備了些解暑的特色小吃食,不若幾位先隨我到家中歇息一二?”
“啪!”
金萬貫合上扇子,“我正好熱的厲害,那就有勞小東家在前麵帶路了!”
林管事卻是皺了皺眉,背著手淡淡道,“吃食就不必了,我們時間不多,小東家還是先帶我們看看準備好的機器吧。”
王管事在旁邊微笑聽著,明顯是讚同林管事的意思,隻他的笑容不達眼底,隱隱還透著幾分不滿。
宋不辭自然看出來了兩人的不滿,但他連多餘的眼神也沒給這兩人。
麵子是相互的,不過是區區管事罷了,讓他上趕著對這兩人討好,他們還不配!
老族長等人也察覺到了這兩人的態度,初時的熱情驟然消退,也歇了跟他們打招呼的想法,不鹹不淡的站在後方聽宋不辭跟他們交流。
宋不辭斂了笑意,淡聲道,“既然林管事和王管事如此著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