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板做了一個夢。
他行走在銀河之上,腳下是朦朧的閃亮星光,點綴成江河,順著他的腳步流向遠方,彙聚成海洋。
他的頭上是無邊無際的黑夜,但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而是帶有光亮的黑,即便站在這裡,也能夠看見夜空的景色。
視線的遠方,星海和夜空連成一條線,墜落到地平線以下。
這是隻存在於夢中的景色。
紙板向前踏出一步——然後開始墜落。
他墜向海洋,星辰和明月和他一同,朝著海洋的最深處——那是無垠的藍色世界,蔚藍的熒光色澤充斥著他的雙眼。
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隻能看著自己和那片蔚藍越來越近。
然後,他墜落到了海洋的底部。
他站在虛空的藍色之中,抬起頭,看見那片星辰構築的大海懸浮在自己的頭頂,波光粼粼,如浪濤般舞動。
這時候,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
他垂下頭,看見一隻藍色的瞳眸。
那是屬於【狼】的瞳眸。
紙板睜開眼——他醒了。
七月份的太陽實在是炎熱,盛夏與蟬鳴是這個季節的基調。
陽光從窗戶照進,照在窗台邊的花瓶上,照在那一束水仙花上,照在紙板身上的白色被子上,也照在了紙板的臉上。
紙板感受著屬於陽光的溫暖,眯起眼,靠在柔軟的枕頭上,隻覺得若是能夠一直這樣躺下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等一等,我躺在哪裡?
紙板猛然睜開眼睛,他聞到了一股味道,那是隻屬於醫院的消毒水的氣味,而且紙板似乎也沒有白色的被子,腦袋下麵枕著的枕頭似乎也不是自己的。
紙板坐了起身,他看見自己的身上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很乾淨,也很整潔。
好,差不多可以確認了,我在醫院。紙板暗自點了點頭。
這裡應該是病房,還算寬敞的空間內隻有紙板這一張病床,沒有其他人,隻有窗前一瓶水仙,還有床頭櫃上的一些雜物。
但是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
紙板搜尋自己殘存的回憶,在最後的記憶中,他似乎暈倒了。
“醒了?”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Mde拎著兩個袋子走了進來。
她把袋子放在了床頭櫃,嫻熟地打開,然後從裡麵取出兩個蘋果:“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你有感覺自己哪裡不舒服嗎?”
“……等等。”紙板扶住額頭,“我不是應該……在我的宿舍嗎?”
“今天早上,六點三十二分的時候,你的心臟停止跳動了五分鐘。”Mde咬了一口蘋果,在紙板的身旁坐下,把另一個蘋果遞給了紙板,“我本以為我可以給你去定個墳墓了,結果五分鐘後你又活過來了,但是沒醒過來,所以我就先把你帶來醫院了,暫時還沒有彆人知道這件事。”
“我有個猜測。”紙板接過蘋果,“那個失蹤的少女有可能還在箱庭裡麵……因為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所說的的箱庭一次隻能容納一個人。”
“合理的猜測,我也想過這個點。”Mde點了點頭,“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把目前的信息發給了我那邊的人,他們說……目前讓我們自行處理。”
“……這麼放心?”
“這算是對我的測試。”Mde再次咬了一口蘋果,“這是我第一次以主要負責人的身份處理魔女事件,前兩次都是Mk帶我的。”
Mde手中的蘋果滴下汁水,透明的液體墜落到她的褲子上,但她似乎並不在意,她的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眉頭微微顰蹙。
紙板順著Mde的目光看向身旁,那一瓶水仙花依舊驕傲地綻放。
今天是周三,盛夏的周三,換做以往,紙板應該在課室裡麵學習,亦或者在宿舍看書——他喜歡看書,閱讀是一個好習慣,他偶爾也會自己寫點東西,來滿足自己的創造欲。
後來他還自學了畫畫,到現在他已經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師了,在圈子裡很受歡迎。
可惜這些寧靜的生活都一去不複返了,紙板想到,他現在已經能夠確定那個名為寒酥的少女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他可不相信一個普通人會突然心臟停跳,五分鐘後又重新跳動了起來,想要知道這一切,就得去最開始的地方。
“……我要再去一次箱庭。”紙板說道。
“你確定?”Mde把蘋果核扔進了垃圾桶。
“對,今天就去。”紙板點點頭。
“那麼,你先舉行儀式,然後我會在你之後舉行儀式。”Mde嚼著嘴裡的最後一口蘋果,咀嚼幾下之後便把蘋果咽了下去,“你身上的指環還在,魔女應該不會直接對你下手,而我不和你同時舉行儀式,是避免出現意外,我會在你進入箱庭之後立馬進去,你進去之後先在原地等我一分鐘……如果一分鐘後我沒有出現,那就代表我沒有成功,我會在外麵等你。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是我進入後的地點和你不一樣,那到時候就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