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木花咲耶姬信徒,三日月成員——或許在這裡可以加一個曾經,曾經是木花咲耶姬的信徒,言外之意就是現在不是,風鈴不是現在的木花咲耶姬的信徒,小醜才是現在的木花咲耶姬的信徒。
木花咲耶姬曾經是正神,掌管著戲劇的正神,而那個時候,木花咲耶姬也有端莊的神社,一個古典而曆史悠久的神社,就在白海,不過這應該是接近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在狂言、能劇、歌舞伎、人形淨琉璃等戲劇被時代所拋棄之後,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也急劇減少,電子產品、書籍、遊戲……更多‘有意思’的東西擠壓著木花咲耶姬的空間,隨後,當木花咲耶姬的信徒減少到一個限度的時候,變化就開始了。
其實信徒減少的神明並不隻有木花咲耶姬一個,舊時代的神明早就隨著科技的發展逐漸沒落,祂們的神社逐漸縮小到隻剩一個神龕,苟延殘喘,這些神明還是正神,但不論是祂們的力量還是彆的什麼都已經大不如前,就連給予人的庇護都不如祂們輝煌的時候,當祂們再也沒有信徒的時候,祂們就會默默消失,逐漸被人所遺忘,被記錄在書中,等到某些人哪天翻閱去那些書,才會知道曾經有過這麼些神明。
當然,這些神明也會被記錄在神學的資料之中,參加每一屆資格考試的人都會知道,有一些題目就會問道那些幾乎銷聲匿跡或者已經消散的神明,但他們也隻是記下了這些神明的名字和對應的權能,至於更深的部分,早已經隨著神明的消逝而一同消散了。
然而像是木花咲耶姬這樣的神明,卻是一個特例,祂並沒有選擇就這麼逐漸消散在曆史的長河之中,而是選擇了另一個方式——收集大量的信仰,來鞏固自己的神格,而正是這個決定,讓木花咲耶姬脫離了正神的範疇,墮落成了一位邪神,因為,祂選擇的收集信仰的方式,便是那最為簡單,最為直效,但最不被普通人能夠接受的方式。
如果把一個人比作電池,那麼所有正神就像是一台永遠不會停止工作的機器,祂們從屬於他們的信徒身上源源不斷地汲取著信仰,而神明又會以恩澤的形式把這一份信仰饋贈到信徒的身上,兩者之間形成了一種循環,而大量的信徒也成為了一個神明長久存在的必要條件,祂們有足夠的信徒為自己提供信仰,因此祂們也不用擔心獲得的信仰不足以支撐祂們的存在。
而如同木花咲耶姬這樣的邪神選擇的便是,直接把電池之中所有的電量耗儘,一次性耗儘,這樣獲得的信仰肯定遠遠不如長久的汲取,但一次獲得的量是可觀的,數量不少,缺乏足夠的信徒,木花咲耶姬便選擇了這個方式,祂不願意就此消失,祂想要繼續長存——哪怕失去所謂的正神的身份。
其實當做出選擇的時候,是否是正神已經不重要了,就連神格啊或者彆的東西對祂而言都不重要了,生存才是祂最想要的,祂想要維持住自己的權能,而不是讓天堂的那些神明就此瓜分祂的一切,不止是祂,基本上大多數的邪神都是為了這個目的,除去少數單純是被扭曲的神明,大多數的邪神都是因此誕生的。
於是,在做出決定之後,木花咲耶姬便成為了邪神。
而第一個感受到這件事的,便是風鈴,那個時候的風鈴便是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也是【界明·半藏花·偽戲】的持有者,不過作為戲劇之神的信徒,他不需要參加過多的‘處理’,絕大多時候他都會呆在神社……不,那個時候已經隻有一個殘破的小木屋了,供奉著木花咲耶姬的神位,其實他早就知道,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是最後的木花咲耶姬的神使了,再過十幾年,木花咲耶姬也會如同神學書中所記載的那些一樣,隻留下文字。
但是那天不同,那天的風鈴忽然有一種反胃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又是如此熟悉,他在厭惡他自己,他的內心和信仰忽然在抗拒他自己的存在。
而意識到這一點的風鈴沒有任何猶豫,抄起一旁的小刀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鮮紅色的血液從傷口流出,但他從中看出了一絲黑色,仿佛絲線一樣的黑色,在他的血液之中悄悄蔓延著,而在看見這黑色的時候,風鈴的心沉了下來,因為他明白……從這一刻開始,他正在向著邪神的信徒轉變,他很確信自己對木花咲耶姬的信仰是堅定的,那麼出問題的就不是他,而是……木花咲耶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