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算是有一個成品。”
在接近第三扇門的時候,羲雲開口說道。
“李的那些,就是一個成品,那十個分割不就是嗎……序號零到序號八,還有序號負一。”羲雲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提起這個東西並不適合作為一個有效的反駁點,“雖說有一些副作用,但是……但至少那些是可以‘控製’的。”
“如果你說的是那份‘殘次品’的話……算了吧。”阿瘋關上第三扇門,然後鎖上,“李成了什麼模樣我們都有目共睹,你真的能夠說那是一個成品嗎?羲雲,我知道你對於這項研究的執著,但是我們已經不能再投入了,至少,現在應該換個方式。”
“我已經有眉目了,阿瘋姐。”羲雲扒住了最後一扇門——他知道的,如果讓這最後一扇門也被鎖上,那就真的一次機會都沒有了,“至少,至少我們下一次不進行分割,我們先從一個完整的部分開始修改……給我一個機會,隻要一次機會,我們的理論是沒有問題的……隻是需要……”
門關上了。
阿瘋將鑰匙插入到門鎖之中,轉動,鎖上了最後一扇門,而也在在一扇門被鎖住的瞬間,那一把鑰匙也隨之消散,是的,這也是一個‘魔女的收藏’,一個有著時間的鑰匙,在鎖上之後,除非等到設定好的時間到來,否則,這把鑰匙將不會出現在任何人的手中。
而也是在鑰匙消失那個瞬間,羲雲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知道,現在不論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鑰匙已經沒有了,現在,這裡已經無法進入,所以,即便真的有人回心轉意,也無法打開這一扇門,隻能夠讓那些失敗的研究被封存在那沉重的門後。
所以,李擁有的那些……就是最後的,還存在於外界的‘殘次品’了,羲雲看著那一扇門,聽著阿瘋逐漸走遠的聲音,他想要創造出來的,他在每一個理論之中追尋的結果,在還沒有完成的時候就被推入到了這一扇門後。
他伸出手,按在門上,那冰冷的金屬質感順著他的手掌心傳入到他的身體之中,就是這種冰冷感,在他的整個手掌上蔓延,在以往,退開這一扇門的時候,他總會帶著希冀和新的向往,期待自己所追尋的某種事物能夠到達真正意義上的現實之中。
“如果胡搜,將一個非自然分割成無數個小塊,從理論上來說,當這些被分割出來的小塊能夠被一種平等的規則約束起來的時候,我們就能夠創造出能夠被廣泛運用……甚至是讓每一個人都能夠合理使用的非自然,不,如果真的能夠成功的時候,它們就不是非自然了。”
……是新的可能性。
“……為什麼?”
羲雲一拳砸在了那一扇門上,他看見自己的血從門和手的接觸之處溢出,剛才的那一拳他沒有任何收力,這一拳下去,不隻是表層的皮膚,估計裡麵的骨骼也出現了問題,但他沒有感受到疼痛,汙染已經滲透進了他的身體之中,剝離了他對於疼痛的感知,這並不是什麼恩賜,更像是一種詛咒,無法感受到疼痛,就代表著他在受傷的時候也意識不到,即便血液流乾了,他也感受不到。
“呼……”
這種感覺無法被任何人抹平,他隻能夠依靠著自己走出這種不適,是,這一項的研究是暫停了,說是暫停,其實可以說是終止,在發現在一定時間內——在幾年甚至是幾十年裡麵——無法攻克這個問題的話,那麼,這一項研究定然會被封存至少幾十年。
等到那個時候,他的身體還能夠支撐自己繼續這麼做嗎?
所以,這一扇門關上的,是他所期待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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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研究的方向就會改變,從分割一個核心到單一汙染物的改造,從一個能夠被廣泛普及的事物,到一個隻能束之高閣的單一物品,這並不是方向的改變,這就是失敗,如果不能夠得到泛用的話,那就是失敗。
他將受傷的血在衣服上擦了一下,看向一旁,看向天花板上的那一個監控攝像頭,現在,那攝像頭正閃爍著紅色的微光,在鏡頭之後,是否有人在看著自己?他不知道,但自己不能夠在這裡展現出任何不利於瓷的行為,瓷並沒有錯,這是當下情況的最好選擇,監控攝像頭的紅色燈光就像是在嘲笑他,沒關係……
他並不覺得自己沒有創造出一個成品。
倒不如說,他覺得自己已經超額完成了。
“‘她’確實是一個殘次品,但‘她’也是一個完美的成品,你們並不清楚她的價值,我也不清楚,但是,將一個箱庭核心分割成十個完整的個體,並且將其中一個獨立出來,這就是我們追求的平穩,而且,她擁有‘意識’,擁有自我的認知,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創造。”
或許……李的離開才是最適合她的做法。
不隻是李,他們的離開都應該是最正確的做法,這個時候的瓷並不適合他們,這些事情也定然會被瓷埋藏起來,多年以後,等到新的血液注入到瓷之中的時候,那些過往的曆史也應該不為人知了。
他按了一下最後一扇門旁邊的儀器,在今天之前,他每一天都會在這一台儀器上登記,算是一種打卡,而今天,今天應該就是最後的一次登記了,即便研究中斷了,也需要來一個結束,讓這個結束也變得完整一些。
滴。
隨著燈光的熄滅,在九州穗恒,二零一二年的某一個夜晚,那些故事被關在了冰冷的鐵門之後,而相關的資料信息也被封存到了瓷的資料庫之中,那些信息將會被人們遺忘,在今日之後,研究團隊也會暫時性地解散,或許,能夠記得這些事情的也隻有寥寥幾人,在整個九州的十幾億人之中,濺不起任何水花。
直到很多年之後,這一扇門都沒有打開。
——而時間來到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八號的早晨。
——九州,穗恒,瓷總部。
李將帽子戴在頭上,讓身上的衣服包裹住自己,她的牙齒角落還殘留著些許溫熱的血,她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裡了,在二零一二年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現在重新來到這個建築物前,她沒有任何重返故地時候應有的情感。
她走入到建築物之中。
瓷總部的一層看起來和一般的辦公用地並沒有什麼不同,一個正常的前台,如果有人走入到這個建築物之中,也隻會認為自己走進了某一家公司而已。
“麻煩一下。”
她走到前台前,果不其然,這裡的人都已經是陌生的麵孔了,都是她不認識的麵孔,這樣也好,她離開穗恒很久了,如果在這裡遇到了什麼自己認識的人,那才會顯得尷尬,不過,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她的容貌多多少少也和以前有了區彆。
“……李?”
這時候,身後卻傳來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李回過頭,看見阿瘋整拿著一個紙袋子走進了建築物之中,現在是十二月八號的早晨,看樣子,阿瘋也隻是剛剛來到。
……也對。
太久沒來,已經忘記了瓷的工作時間是什麼時候了。
“你怎麼來了。”阿瘋帶著李朝著樓上走去,她了解李,所以她才疑惑,為什麼李會回到這個算得上是一個李最討厭的地方。
“我來拿點東西。”李說,“有關於我的那幾個魔女的收藏,這部分的記錄,請刪去和二階堂野野有關的內容。”
“我當初就說過了,她遲早會知道的。”
“但是隻要刪去了,她就不會知道。”李說,“我隻有這樣一個要求。”
正如十年前那樣,正如二零一二年的時候,同一個人,以及,同一句話。
“她隻是一個殘次品。”阿瘋說,“我知道這樣說你會很生氣,但是,她隻是一個殘次品,羲雲已經成功講一個完整的箱庭核心製造成了可以穩定使用的魔女的收藏,即便你再怎麼否認,事實都是如此,二階堂野野是不可控的,李,她已經把你都變得一樣不可控了。”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我行我素?”
“我不知道。”李垂下了頭,她看著地麵,好像看見了當初的自己,“或許,真的是因為我愛她吧……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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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一隻妒魔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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