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了水。
確實,現在的她就是在水中,她知道的,她就在水中,她應該怎麼做?
終於,終於,她被拉出了水麵,她張開嘴,在最短的時間之中吸入大量的空氣,讓自己身體那近乎昏厥的感覺消失掉,現在,她可以睜開眼而不用擔心,隻是,她還能夠感受到水流正在推動自己,她還沒有到完全的安全,現在,也不過是從水裡到水上而已。
她還是不會遊泳。
“趕緊……”她聽見了線的聲音,線在告訴她,“趕緊呼吸,我們需要一個立足點。”
米糕貪婪地吸收空氣,眼角的餘光還能夠看見不知道從哪裡流過的紅色鮮血,不知道是哪一位可憐的人撞在了什麼樣的東西上。
“我不會遊泳!”米糕用自己的力量喊著,她確實不會遊泳,現在,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能夠讓自己不因為本能而掙紮已經是她儘了全力才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彆鬆手。”
水位正在下降。
是的,水位正在下降,畢竟玻璃缸之中的水並非是無窮無儘的,在最初的崩塌之後,在水順著地麵流淌之後,水位已經在下降了,水流的速度很快,從一個高處朝著低處流淌的水,在短暫的肆虐之後開始變得緩慢,這是一瞬間的暴力,又從暴力轉變為較弱一點的衝刷,但哪怕隻是短暫的時間,這一次玻璃缸的碎裂也可以說是一次災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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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
因為玻璃缸之中並非隻有水。
這是一個完整的海洋小生態,換而言之,在這些玻璃缸之中,並不隻有水,還有各種海洋生物,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具有危險性’的那個部分,比如一些殘暴的海洋生物,比如一些本身就具備毒素的海洋生物,在玻璃缸之中的時候,那些海洋生物還能夠達成一種詭異的‘和諧’,那麼,在玻璃缸破碎之後,留下來的也就隻有混亂了。
米糕親眼看見一隻不算大的鯊魚一口咬在了一個男人的脖頸處,鯊魚本身是不吃人的,但鯊魚會有‘嘗試一下’的可能性,而那鋒利的牙齒也撕碎了男人的脖頸,刺破了動脈,在這不斷向外擴張的小海洋裡麵,這隻是混亂的一角。
米糕感覺自己在大海中央。
線拖著米糕的衣領,朝著肉眼能夠看見的最近的立足點遊去。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九龍,元區,第八地海洋王國。
“咳……咳……”
在過往的人生之中,米糕沒有見過大海,不過,今天,她接觸到了另外一種,在這不到半分鐘發生的一切,足以讓她給今天下一個定義,那就是,今天確實不是有多美好的一天,她被線拖著拖到了一個漂浮的小保安亭的房頂上,她站在上麵,看向四周,現在,她肉眼所見之處,都已經被水覆蓋了。
……不正常。
水母之樹的高度確實有幾十米,占地麵積也不少,可是這個量級的水傾瀉下來,不應該還持續這麼久,水位的高度,以及水的流淌速度都在告訴她一件事,這些水沒有變化,在最開始的衝刷之後,它維係在了這一個高度,似乎是到了某一個節點開始就不再繼續擴張,也有可能是,這裡的水的容量比她肉眼所見的一切都要多。
她看見,在自己的身下,在那一片深不見底的水中,有什麼東西正在遊蕩。
她看見,在本屬於水母之樹的地方,還有一個‘玻璃缸’的存在,那是屬於那一刻樹的世界,那些線條和紋路勾勒出了另外一個立體。
她看見,一個巨大的水母漂浮在水中,宛若黑夜之中僅有的那一條船,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隻有那水母還是如此清晰。
無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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