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末日之後的景色。”祂說,“並不是因為我喜歡災難或者悲痛,我喜歡的是那些為之努力的人,不論環境惡劣到什麼程度,他們都會堅信自己能夠將自己的家園重新建立起來,建立起一個嶄新的家園。”
不僅如此。
此時,祂正站在廢墟之上,熔爐區基本沒有多少算得上完好的道路,每一條能夠進行運輸的道路也基本是朝著熔爐的方向行去,這些道路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將可以燃燒的部分投入到熔爐之中,祂了解的,從末日後……不,哪怕是末日之前,祂都知道。
其實,從上城區和中間層聚集起來的那些廢棄物本就可以直接傾灑到熔爐之中,但若是這麼做的話,熔爐區就沒有‘人’了,熔爐區是必須要有人的,隻有三個世界都有了人,這一個金字塔一般的世界才能夠成立。
熔爐區隻有一個鐘。
那一個鐘掛在整個熔爐區的最上方,如果想要看見那個鐘,還有時間,就需要抬起頭,仰起頭,看向自己的頭頂,這時候,人們就能夠看見一根指針——隻有一根指針,那一根指針就這麼鑲嵌在每一個人的頭頂,而圍繞著那一根指針的,是二十四個符號。
這是純粹的機械,隻依靠機械構築而成的指針,熔爐區唯一的時鐘,唯一能夠看見時間的時鐘,二十四個單位時間,他們隻能夠看見對應的單位時間,但具體到哪一個部分,就隻能夠依靠自己的判斷了。
熔爐區是無法離開了,這是熔爐區的共識。
中間層和上層區讓所有可能從熔爐區離開的道路都封閉了,和熔爐區貫通的隻有管道,而管道的長度決定了不可能有人通過管道本身到達上方,管道並非筆直的,而且沒有任何著力點,哪怕借助摩擦力來進行一點點的移動,人的體力都絕對不允許。
至於合作,這在熔爐區之中就更不可能了。
第(2/3)頁
第(3/3)頁
不過,如果完全沒有離開的可能性的話,蛀蟲就不會存在了,但祂並不會在這裡留下自己的痕跡,實際上,即便是能夠留下來的‘可能性’,也是人們自己留下來的,而那一個離開的可能性,就在祂的身後。
一個廢棄的電梯。
祂知道這個電梯,在末日之前,這應該是這個地區最高的建築物‘天空之眼’的電梯,一個垂直高度有數百米的電梯,而在末日之後,這一個電梯成為了一根筆直的‘杆’,插入到了第八地區的最深處,熔爐區和中間層,都因為這一根電梯而連接在一起。
但是電梯本身無法使用。
這一個電梯的每一個節點都出現了或多或少的變形,嚴格來說,這一個電梯已經不是垂直的樣式,而是出現了多次扭曲的另一種管道,在這之中充斥著大量脫離了束縛的鋼筋水泥,在末日之後的歲月之中,這些東西逐漸堵塞了電梯本身,電梯是壞的,不隻是對於熔爐區來說,即便是上城區的科學家來,得出的結論也是如此。
從輪廓,到運行原理,每一個部分都已經被破壞了,修複的可能性等於零——並不是約等於零,就是等於零,將這一個電梯修複的難度比重新建立一個更加困難,因此,這一條路,被熔爐區的人們判了死刑。
祂的目光穿過了電梯,看向在電梯的管道之中不斷爬行的那個女孩,沒有名字的女孩,瘦弱的女孩,是啊,這不就是一個最好的蛀蟲嗎?不容易被發覺,細小,沉默無聲,隻是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蠶食著規則。
二十六年的時間,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那個女孩在幾千次攀爬之中,用攜帶的那些金屬鞏固著電梯本身的‘著力點’,她在這個電梯之中放置了無數個可以給自己著力的地方,從最開始,一點點向上,每一次都讓這著力點幫助她攀爬的高度更加接近中間層所在的高度,這些著力點隻適合她,不適合任何其他的人,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需要熟記於心,隻要有一個步驟出現了錯誤,就很有可能讓這些平衡的著力點崩塌。
如果從這個高度墜落……不,如果踩空了,得到的結果並不是墜落到地上,而是被那大量的鋼筋穿過,被釘在一個高度,然後默默死去。
這就是第二個時間點的蛀蟲。
……之一。
/body/ht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