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想到了線。
她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朝著那一棵樹奔跑,但這一次,並不是那份意識在拖動著她的身軀,而是她自己,楊木自己,以自己的意誌和自己的思維,控製著自己的身軀朝著那一棵樹跑去,她相信這一點——隻要到達了那一棵樹所在的地方,埋藏在自己思想之中的記憶就會重新被挖掘出來。
她的過去,她遺忘掉的部分,還有線隱瞞的部分。
這些,都會得到答案。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呼……呼……”
不得不說,哪怕將口中的惡心物質全部挖出,那些已經流入到胃部的黑色物質也不會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事實上,在她奔跑的時候,那一份意識依舊在試著搶占她的行為,試著主導她的動作。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在做什麼習以為常的事情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告訴自己不要這麼做,或者是自己的身體試著違反她的意識,抗拒,對,就是抗拒,身軀在抗拒她,但這種抗拒帶著一種熟悉感,就像是……另外一個自己在抗拒自己的行為。
搞笑。
楊木每奔跑一段路就會回過頭,不論她用什麼樣的速度奔跑,那些人形都緊靠在建築物的門扉前,在建築物之中的人形擁擠在建築物的開口處,而在建築物之外的人形,則是不斷試著靠近‘她’,那些人形沒有表情,也無法表達神態,他們隻有動作,純粹的動作。
剛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中,現在,她可以試著去模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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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將人形的頭顱按在地麵之中。
但如果說將那些頭顱鑲嵌在地麵之中,她應該是做不到的,這種純粹的暴力,以她現在的身體機能應該是做不到的,想到這裡,她的雙手似乎都產生了一種微弱的痛感,就像是剛才所進行的暴力還沒有完全褪去。
“你是誰?”她詢問自己,“我是誰?”
她抓住一個人形的頭顱,從那看不見神情的眼眶之中,她看不到任何應該有的情感,不論是誰創造了這些人形的東西,但肯定沒有賦予這些人形‘思維’之類的東西。
如果是剛才的‘自己’,她會怎麼做呢?
她再一次抓住那如同水母觸手的東西,死死抓住,然後,她用儘自己的力量,將那一根用力拉扯下來,扯入地麵之中,她總覺得自己就是會這麼做,她應該這麼做過,抓住什麼東西,抓住什麼天空之上的東西,然後扯入到地麵之中。
——在天上行走的,在天上暢遊的,就讓祂們墜落下來吧。
那是死亡。
伴隨著那一根長條狀墜落下來的,是一個‘符號’,一個巨大的符號,她知道這是什麼,如同什麼播放器或者是窗口上的符號,用來進行某一種‘啟動’的符號,這符號幾乎和她一樣高,卻沒有厚度,落在地上的時候,完美地融入到了地麵之中,就像某一種本就存在於地上的圖案。
——作為‘我’失敗的代價,無法成為非自然,無法成為本質的代價,那些行走在彼岸的人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啊,那些自稱為本質的人啊,既然我已經退出了舞台,在走之前,就讓我帶走祂們吧,讓那些在天空之上行走的人墜落下來吧!
楊木觸碰了一下符號。
頓時,那些人形全部靜止了,就連本在她的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響也消失不見,她回過頭,在自己身後的人形全部垂下了雙手,不僅僅隻是她身旁的,就連遠處的那些本擁擠在窗前和門前的人形也是如此,垂下雙手,然後靜止不動。
楊木思考了一下,再一次觸碰了符號。
在她的視野盲區,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些聲音又響了起來,就在她眨眼的瞬間,那些門前和窗前的人形恢複到了那盯著她的狀態,於是,她第三次觸碰了符號,這一次,在她的視野之中,她看著那些本具有動作的人形失去了動靜。
……這是某種開關。
她可以下一個定論了。
這就是用於控製這些人形的開關,每一次的觸碰都是在開啟或者關閉人形本身,也就是說,剛才的自己想要扯下來的,是整個城市的運轉機構。
“天空之上,是嗎?”她開口說道,“這樣子啊……怪不得被稱為‘藍本’,這裡……原來是一個正在被創造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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