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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足以切開一切的規則。
至少對於楊木來說,她看見的便是如此。
從那一層樹葉之上的某一個地方出現的線條,落入到這一個白色的城市之中,那線條並不屬於這一個城市,並不屬於這一個樓層,她很確信這一點,楊木十分確信這一點,那是從這個城市之外來到這個城市之中的線條。
那線條並不是無限的,而是從一個點到另外的一個點,在這兩個點中間連接起來的,就是這鋒利的線條,那線條並不陌生,那是一種‘虛線’,就像她不知道多少次在軟件上使用的工具,虛線,然後裁剪。
這似乎和她擁有的那兩個符號源自於同一個地方。
而在這絲線落下的時候,她正用罐子扭轉著它的雙手,那五秒鐘的撤回讓一切都十分湊巧,那五秒的後退,那五秒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她站著的地方,她的動作,她的行為,還有‘它’的位置,一切都在她預想之中。
但是這線條,並不在她的預想之中。
在她的五秒鐘之前,在整個城市的五秒鐘之前,這一根線條並不‘存在,並不存在於這個地方,不過想來也是正常的,畢竟線條又不屬於這一個城市,在這個城市之外的地方的線條,在整一個樓層之外的線條,自然不會被這一步撤回影響到。
現在,線條已經進入到這座城市之中,她看見那線條落下,看見那帶著鋒利的線條落下,沒入到樹木之中,然後,穿過了那一個人的手指,那線條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止,就連楊木也無法做到,那線條的速度並不快,站在線條麵前,她無法產生任何乾涉線條的想法。
她隻能夠看著它的手指被線條擦過,一小層的皮膚被切下,緊接著,那被線條沒入的部分,屬於樹木的部分被切割了下來。
這一棵樹,這一棵宏偉的樹,被名為裁剪的線條切開了。
她再一次看見了它的臉,她依舊能夠看見情緒,屬於那一張臉的情緒,除此之外呢?除此外,她還看清楚了她的臉,她看清楚了它的容貌,它的頭發,和之前每一次爭分奪秒的五秒鐘不同,並非淩亂的動作和疼痛感的衝突,這一次,她在一種平靜之中看見了它的臉。
這一張臉她太熟悉了。
那一個圓框眼鏡,那眼鏡之後的眼睛,那綠色的寬鬆大衣,那淩亂的頭發,這一切都是這麼熟悉,她在之前就看見過這樣的臉。
在二零二二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在那一個夜晚,在紫羅蘭廣告公司,在那個電梯之中,當她帶著自己疲憊的身軀在電梯之中邁開腳步,當她久違地開始跳舞的時候,她在電梯之中看見了那一張臉。
那一張臉被倒映在了電梯的金屬外殼上。
——這是屬於楊木的臉,這是她自己的臉。
當成為了大人以後應該怎麼辦?
在以前,楊木時常被問到這個問題,或許是兒時父母問的,或許是那極少的友人問的,很多時候她都想要打個哈哈蓋過去,然後等待未來的某一天再次聽見這個問題。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倒不如說,哪怕到了現在,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一個大人。
畢竟每個人對大人的界定都不一樣。
哪怕是到了現在,楊木都不是很想要接受自己已經是一個‘大人’這件事,那些人把成年的歲數劃定到一個標準,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應該把什麼年齡劃定為大人,或許在他們的眼中,到了某一個時刻,某一秒鐘,人就忽然成為大人了。
成為大人意味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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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責任?更多的忙碌?無法再依靠所有人?一切的事情都需要自己解決?自己處理?成年這個詞彙實在太過於遙遠,並非是沒有到達,而是已經過去許久,在成年之後的數年,她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賦予了成年人的概念了。
成年之前的一切好像就和成年之後的一切分開,兩個本應該緊密相連的部分就這麼被粗暴地切開,成年之後的楊木,步入社會的楊木,這就是‘現在’的她,而並不是什麼在學校之中的孩子,這一點確實很難以結算,可這就是事實。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觀察過自己的臉。
她沒有這麼多時間來看自己的臉。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你到底是誰!”
這是一個注定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楊木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情緒問出這句話的,這一個和自己有著同樣麵孔的人,這一個不屬於人類的人——絕對不屬於人類,哪怕這一張臉再怎麼接近自己,它也不是人。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它絕對不是人。
或許是因為看見了自己的臉的短暫混亂,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又開始不聽使喚,好像那一份意識又一次開始嘗試奪取自己的身軀。
“都給我安靜……”
楊木深吸一口氣,她將罐子佇立在地上,她撐住罐子本身,在那一股力量撞在罐子上之前,她就已經完成了這個動作,她支撐著罐子,她看著那一個‘人’,那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