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媛一整天都戰戰兢兢,惶惶不安。
她越是過得不舒坦,就越是會想起本該在這裡代替她受這份罪的夏桉。
這個賤貨,不僅沒到這裡來受罪,反而還過得越來越得意了。
每每想起她,她都氣得心口悶痛。
這世上,憑什麼好事都讓她占了。
她偏不要她好過。
她以為,開一間酒館,隻會源源不斷地賺錢,笑話,什麼事情可都是兩麵的。
能讓她風光的東西,同樣也能給她帶來黴運。
她盯著紅玉:“可是將事情安排好了?”
“姑娘放心,那市井混子就是個財迷,錢財給到位,他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
夏媛略顯擔憂:“夏桉如今賊得很,尋常的法子可未必能一擊致命。”
紅玉道:“奴婢也知道,三姑娘早已不同於往日,是以,明日清風醉裡,會死人。”
夏媛眉毛一挑:“死人?”
“對。我打聽過了,尋常食物中毒,也許賠些錢就可以了事。但若是出了人命,三姑娘必要進監牢。她隻要進了監牢,哪怕日後有機會出來,名聲也徹底壞了。
進了監牢的女子會被默認為身子臟了,不乾淨了,她這輩子都休想再抬起頭來,更沒有辦法再顯擺她的那些才藝。至於清風醉,裡麵毒死了人,也隻有關門的份。”
夏媛聽著紅玉的話,忍不住陰惻惻勾起唇角。
還是紅玉有主意。
她甚是滿意地朝紅玉笑笑,頗為感慨地看著她。
“紅玉,這些年,多虧了有你在我身邊,若非有你,我真不知該有多寂寞。”
紅玉道:“姑娘不要這樣說,當年我娘死後,是姑娘厚葬了她,這份恩情,奴婢銘記於心。”
夏媛道:“你娘是我的乳母,我自然是不會虧待她。”
“我娘在時,心裡最疼的就是姑娘。我娘臨終前特意交代我,這輩子一定要儘心儘力伺候姑娘,姑娘有情有義,厚葬了我娘,我這輩子,便隻為姑娘而活。”
“行了,我的日子總歸是會好起來,待我日子好過些,定給你找個如意郎君。讓你體麵地出嫁。”
紅玉搖搖頭:“奴婢此生隻想一直伺候姑娘,永遠都不會嫁人。”
夏媛欣慰笑笑:“我身邊的人,隻有你最有良心了。明日,我要親自去清風醉,我要親眼看著,那個賤貨被官府帶走,丟進大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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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突然刮起大風,門縫裡傳來鬼泣般的風聲。
偏殿裡那個歌女的慘叫聲越發虛弱無力。
夏媛沒有嫁進侯府前,聽著趙幽後院的慘事,她隻覺得厭煩、唾棄。
而今身處其中,厭煩唾棄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陰森森的不適,和反胃。
趙幽,真是個地獄魔鬼。
此時屋子裡點了平日兩倍的燈燭,夏媛心裡仍陣陣冒著寒氣。
紅玉伺候她躺下後,她遲遲無法入睡。
“今夜當就是那歌女的死期了。紅玉,這絳華院有這麼多的橫死的鬼魂,是不是很像地獄。”
紅玉幫她掖了掖被子,蹲坐在床邊安撫她:“姑娘莫想這些,奴婢今夜會一直陪著姑娘。
夏媛抓住她的一隻胳膊,摟在懷裡,聲音裡透著股無助:“彆離開我。”
紅玉堅定地嗯了一聲:“姑娘,你放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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