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濯提及此臉色愈發冷凝,他完全沒料到這個向來膽小如鼠的徒弟竟然敢逃。
他與齊不眠正鬥得難舍難分,第一時間便察覺趙時寧逃了,因此分神沒躲開齊不眠的殺招,從酆都趕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趙時寧哽了一下,眼神變得躲閃,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沒有逃,我隻是下山玩了玩。”
謝臨濯掃過她臉上的淚痕,心中諷意更深。
他負傷搜遍了整個長留,完全沒有她的氣息。
不得不說血脈是個很神奇的東西,縱使趙時寧七歲就被他帶上了長留,他曾試圖教她認字讀書,教她去做個懂得大義的修士,可也改變不了趙時寧骨子裡從父母那裡繼承來的劣根性。
滿口謊言。
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
趙時寧賊心不死,縱使她怕謝臨濯怕的要死,卻還大著膽子,試探性地一點點靠近他。
“師父,需要我幫你上藥嗎?”
謝臨濯眸光微動依舊沒什麼表情,但趙時寧卻敏感地察覺出他的嘲笑。
他明明如此狼狽不堪,但又好像她的任何手段在他眼中都是小孩子的把戲,不值一提。
趙時寧臉青一陣白一陣,越看謝臨濯越不順眼,隻恨不能把他這不動如山的冷漠徹底撕碎。
“謝臨濯,你猜猜看,方才你昏迷時……我對你做了什麼?”
她浮在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謝臨濯早已掐了個法決,身上的法袍恢複如新,淡淡的雲紋潺潺流動,銀冠將墨發束起,臉頰的血痕也消失不見,好像從沒有受過傷。
他的神情終於生出一絲波瀾,靜靜地凝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你對我做了什麼?”
趙時寧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仰頭去看他,直勾勾地盯著他:“師尊,莫不會以為我剛才沒有得手吧。”
“方才不是開始,而是結束,師尊守了百年的童子身……”
趙時寧話還沒有說完,方才還躺在地上的寒霜劍已經抵在了她的脖頸,夢中也是這把劍將她一劍穿心。
從靈魂深處的懼怕緊緊纏繞著她,幾乎讓她本能的畏懼,可縱使如此她也不願意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師尊平日裡生人勿近的模樣,沒想到私下裡這麼主動,你若不信,大可搜我的魂看看,看看我與師尊是如何纏綿恩愛的。“
她這話已經是大逆不道,從寒霜劍越來越尖銳的嗡鳴聲,趙時寧知道謝臨濯隻怕已經快氣死了。
如果不是他留著她的性命有用處,隻怕此刻將她一劍穿心也不是不行。
“趙時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謝臨濯目光幽沉如海,在這海中翻滾著滔天的怒意,寒霜劍隻要再靠近一寸,趙時寧的喉管就可以被割斷。
他生平頭一遭被這麼忤逆,隻覺得心中有一團怒火在不停地亂撞,血流逆行。
趙時寧本就厭他,現在眼看自己死到臨頭,更是發了瘋,不管不顧地羞辱他。
“師尊,不是胡言亂語呀,你的鎖骨有一顆紅痣……我才舔過呀。”
她輕飄飄地吐出這句話,眼睛裡還帶著戲謔的笑意。
謝臨濯臉色突變,驟然吐出一口汙血,急火攻心,連身形都快穩不住,隻能將劍抵在地麵,才堪堪讓自己不倒下去。
“你給我滾!”
趙時寧感受著他濃烈的殺意,卻絲毫沒有半點畏懼,總之她早晚都要死的,要麼被謝臨濯殺死,要麼被齊不眠殺死,再這之前不如先讓她解解氣。
她果斷地往前邁了幾步,安靜望著身形搖晃的師尊,隨後直接撲到了他的懷中。
謝臨濯沒料到她如此膽大妄為,竟然真的被她撲倒在地,他的身體重重的砸在地麵上,而趙時寧就趴在他的身上。
“師尊,你知不知道,我特彆的討厭你。”
她的話說完,重重在他唇邊咬了一下,存心在報複他。
謝臨濯長袖重重一揮,將趙時寧扔出了無羈閣。
趙時寧直接摔在了雪地上,不是很疼,她躺在厚厚的積雪中又翻了個身,眯起眼睛看天上飄落而下的雪花。
她與謝臨濯認識這麼多年,可曾有過平和的時光?
好像也是有的。
她剛到長留時,根本不知道謝臨濯的真實目的,成天跟在他身後問東問西,一時不見他便要哭鼻子。
“師父,原來神仙也會受傷呀。”
“師父,做神仙又是什麼樣的感覺?”
“師父,要不你教教我怎麼修仙唄。”
他對她也沒有如今那麼凶,會好好回答她無聊的問題。
好像她越長大,他便越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