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鎮,一個三四百餘戶人家的小鎮,東大街上人來人往,坐在街道兩旁的小販喊著吆喝,酒肆裡的陳老頭正在給人打酒,豬肉鋪的王屠夫正燉著豬骨頭,試圖以香味吸引來更多的客人……
東街大榕樹下的一家棺材鋪前,一名少女坐在那裡懷疑人生,發白乾裂的嘴唇,瘦弱單薄的身軀看起來弱不禁風,枯黃散亂的頭發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飄揚揚。
遠遠望去,給人一種“你們要是再不給我一口吃的,我可就要餓死在你們麵前了”的淒涼之感。
少女名叫顧池,在一年前穿越到了這個浩瀚無垠的修仙世界,同時還覺醒了係統,除了擁有不受天地規則削減的無儘壽命之外,每過一年都可以提升一點長生屬性值。
【力量】,【身法】,【防禦】,【法力】,【精神】這些顧池都能理解,隻是在那屬性欄的最底下還有一個叫做【道之本源】的屬性選項,她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有什麼用。
雖然沒有什麼無敵的體質與功法,不過這係統卻也十分貼心的贈送了她一頭長生靈寵。
那是一條大黑狗,雖然不能口吐人言,但顧池卻能聽懂它在說什麼,不存在無法交流的問題,而且每過一年也同樣可以提升一點長生屬性。
長生路漫漫,有這條大黑狗作伴,倒也不至於太孤單。
“唉,想我堂堂穿越者,還有係統伴身,居然窮得都快要吃不上飯了,簡直荒天下之大謬!”顧池仰天長歎,嗚呼哀哉。
一年前,她帶著大黑狗來到聽風鎮,經營這家棺材鋪的老頭看他們可憐,於是便好心收留了他們。
隻是在半年前,本就年事已高的老人終究是沒能熬過那個寒冷的冬天,在床榻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這棺材鋪也就被顧池繼承了下來。
可是聽風鎮不過隻有三四百餘戶,棺材鋪不可能每天都有生意臨門,因為長時間沒有收入,老人留下來的積蓄很快就被這一人一狗給花得所剩無幾,這才有了如今這一副窮困潦倒的模樣。
“叮!宿主已可加點。”
這樣一道輕靈的機械女聲在顧池的腦海裡響起。
“哦?可以加點了?”
顧池來了精神,打開係統麵板,想也不想直接把長生點加在了【力量】屬性上。
這個世界存在有修仙者與各種妖魔鬼怪,像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果沒有絕對的實力,彆說是與鬼怪抗衡了,就是在凡人的圈子裡連自保都是個問題。
加了一點【力量】屬性,顧池頓覺渾身充滿了力氣,就連饑餓感與疲憊感也都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之後,她又順手把大黑狗的那一點長生點數加在了【力量】上。
“唉,看來今天依舊是沒有生意上門的了。”顧池看了眼冷清的門口,轉身便打開一口紅木棺材躺了進去。
“還是睡覺吧,睡著就不餓了。”
一直到黃昏時,一個年輕的小和尚走進了棺材鋪,四下掃視了一眼,除了門口那條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大黑狗外,就再無其他人了。
“請問有人在嗎?”小和尚問了一句。
“吱呀——”
一陣木頭摩擦的聲音在寂靜且昏暗的棺材鋪裡響起,聽得人頭皮發麻。
緊接著,一口紅木棺材的蓋板被打開了,一雙慘白的手搭在木簷上,一個人從裡麵坐直起來,轉頭看了過來。
那小和尚被這一幕嚇得呆愣在原地,動都不敢動,在感應到對方身上有活人的生氣後,才暗自長鬆了一口氣,有些責怪地問道:“這位施主,棺材是給死人睡的,你一個活人怎麼可以睡在裡麵呢?”
顧池從棺材裡爬了出來,打著哈欠道:“小和尚,你這話就不對了,要知道人終究免不了一死,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嫌棄自己的最終歸宿呢?”
小和尚微微一怔,覺得這話說得的確是有幾分道理,當即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著相了,多謝施主指點。”
“你是來買棺材的?”顧池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和尚。
對方看起來也就隻有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件寬鬆肥大很不貼身的土黃色僧袍,容貌生得倒是格外清秀乾淨,白嫩嫩的小臉上還帶著幾分純真與稚嫩。
“最近千佛寺與玲瓏宗聯手鎮殺了一位作惡多端的魔修,雖說有此下場是那魔修罪有應得,但小僧實不忍看其曝屍荒野,故而想買一口棺材為其安葬。”
說罷,小和尚從袖口取出錢袋,道:“這五十文銅錢已是小僧的全部積蓄了,不知可夠買一副最普通的棺材?”
顧池掂量著手裡的錢袋,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這五十文錢如果省著點用,也夠她和大黑狗撐半個月了。
“五十文錢買一口最普通的棺材倒也足夠,而且在我店裡買棺材,可以享受我們這裡最專業的送葬一條龍,小師傅你可真是來對地方了。”顧池笑眯著眼睛把錢袋收了起來,而後衝著門外的大黑狗喊道:“老黑!把裝備帶上,準備乾活了!”
一人一狗把棺材搬在滑輪車上運出了棺材鋪,帶上嗩呐、銅鑔、銅鑼等裝備,在小和尚的帶領下離開了小鎮。
岐蔚山脈距離聽風鎮有一百多裡遠,顧池他們星夜趕路,終於是在第二天中午到達了目的地。
看著眼前的景象,顧池和大黑狗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這方圓幾百米的區域全都被夷為了平地,就連那段蜿蜒近千米的岐蔚山脈也被毀去了大半,地麵上全是戰鬥過的痕跡,一條條裂縫如同百足蜈蚣般蔓延出去很遠。
這種破壞程度,顧池無法想象當時的戰鬥場景到底是有多麼的激烈與可怕。
他們在一處深溝之下找到了小和尚口中那位魔修的死屍,說是屍體,其實不過就是幾塊骨頭與一灘鮮血罷了,死得非常徹底,連副完整的肉身都沒能保存下來。
“你們修仙界有正道與魔教之分,魔教中人多為罪惡滔天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不值得同情,你一個吃齋念佛的小和尚卻還想著幫其入殮,還當真是這修仙界裡的一股清流哩。”
顧池一邊說著,一邊和大黑狗收拾著現場散落一地的殘骸。
不多時,響亮的嗩呐聲響起,顧池鼓著腮幫吹起了送喪的哀樂,大黑狗拖著棺材在後麵跟著,沿路灑下黃紙,偶爾會直立起身子,用銅鑔敲幾聲,為顧池的嗩呐伴奏。
他們找了個還算山清水秀的地方將那位魔修風風光光入土安葬。
待挖坑填土等一係列工作完成之後,也就是立碑了。
“這個人的名字叫什麼?”
顧池從隨身背包裡取出一把錘子和刻刀,準備在墓碑上刻寫下逝者的名諱。
“這……小僧並不知曉這位魔修的姓名,隻知他是璃月閣的名宿,世人都稱其為千刀魔君。”小和尚思索著道。
“璃月閣千刀魔君之墓,立碑者,賣棺材的。”顧池手起刀落,在光滑的石碑上刻下了這樣一行字跡。
“小師傅,我們的服務到這裡也就圓滿結束了,以後要是再有這種事情記得來聽風鎮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