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看著劄子,蘇乙繼續說:“河南和山東就更不用說了,沒有看到救災糧,反而官員還在催促他們貸款。
那些快要餓死的人,當然是願意貸款的,拿了錢,怎麼也能買點吃的,可是那些小地主呢?
有點家產的老百姓,帶著細軟,逃難去了,隻有逃,才能擺脫官府不停的壓榨。
如此下去,用不了三五年,大宋的農民,必然造反。”
天明放下劄子,沉思道:“謝良在劄子裡,把河南山東災情說得很清楚,明天我就把劄子遞上去。”
張冒則阻攔道:“廖大人,你不能遞上去。這劄子和畫,我帶回宮,交給太皇皇太後,讓太皇皇太後給皇上。”
天明不解:“為何?此事讓太皇皇太後參與進來,不太好吧。”
張冒則起身行禮道:“廖大人,天意將軍已然出兵征戰了,你可是廖府的主心骨,萬一蔡京起了殺心,你爹娘怎麼辦?他們殺人可是不眨眼啊。”
天明讓張冒則坐下:“你彆動不動行禮,坐下慢慢說。謝良被殺,你怎麼逃出來的?為何腿受傷了?”
張冒則坐下來說:“謝大人早就感覺到了危險,他把所有重要文書,都交給了蘇乙。
回京的路上,突然就有土匪裝扮的人包圍了我們,廖大人,我們也是帶了羽林軍的,區區土匪,難道我們打不過嗎?
而且我從小跟著太上皇習武,幾個山賊不在話下。
可是我們打不過,我拚儘力氣想護住謝大人,可是我護不住啊。
他們訓練有素,羽林軍都不是對手,眼睜睜的看著謝大人倒下,最後那一刻,他抱著殺手的腿,對著我喊,快跑,快跑。
我無法,隻好丟下他往山下跑,無奈殺手緊追不舍,我隻好跳入到山崖下的水潭中。等我醒來,就看到了蘇乙。”
蘇乙點頭:“我一直在謝大人的馬車後麵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的路啊,我看到了謝大人和羽林軍其他侍衛倒在血泊中。
唯有張大人不見了,便四處尋找,在山底下找到了張大人,他的腿在跳水時,被石頭劃傷了,因為沒有藥材,拖了幾個月,可能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了。”
張冒則罷手說:“無妨,無妨,比起性命,一條腿算得了什麼。”
天明又問:“按照行程,你們也不需要這麼久才到京城啊,而且你們打扮成這樣,是為何?”
蘇乙歎了一口氣:“殺手發現少了一個人,也在四處搜查,我們混在災民裡麵,一路走到京城,根本就進不了城啊。
侍衛阻攔乞丐災民京城,普通老百姓也會搜身,所以我們隻好在京城外等待機會。
今天廖將軍出征,有無數老百姓相送,我們才得以混進城來。”
蔡京果然是好手段啊,不要說外麵的消息送進皇宮,就是京城都進不來。
天明臉色鐵青:“謝良枉死,我定要讓殺他的人付出代價。”
張冒則想了想說:“廖大人,我有一個建議,不日就是地方官員進京朝見的日子,其中也不乏有些忠義之士。
我們可以拉攏一些忠臣,然後再由太皇皇太後拿出謝大人的劄子,和蘇乙的畫作,一起上湊給皇上,能達到一舉擊破的效果,你看如何?”
天明點點頭:“是個好主意,張大人,我明日護送你進宮,你便在坤寧宮,不可隨意走動,其餘的事情,我去找韓大人商量查辦。”
張冒則露出微笑:“好,那就謝謝廖大人了。”
離開皇宮半年多了,張冒則在世上唯一的牽掛就是太皇皇太後,當他跳進水潭,生死未卜時,腦海裡隻有她的影子。
現在能活著回來,還能見到心心念念的她,不枉這一路的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