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院使使勁的擦汗,聲音都顫抖了:“柳大夫,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三十多年,一直默默承受這種壓力,太難了。
雖然我對狂躁症一竅不通,但是我定會好好研究,哪怕能出一點力,也不勝榮幸。”
柳絮第一次感覺到了放鬆,沒有皇家的旨意,她也不能隨意透露吳王的病情,既然皇上自己說出來了,她也希望有人能幫她分擔這份壓力,這些年,太難了。
壓力到了沈院使身上,他這一生,便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除了徹夜看以前太上皇和先帝的病案,還要研究柳絮給她的藥方,什麼時間段吃什麼藥,怎麼控製病情,光把柳絮的治療方案研究下來,沒有一年時間,恐怕都不夠。
問題是,他還要從這些病案中,尋找其他治療的方法,就算沈院使博學多才,他也摸不著一點頭腦,越看越糊塗。
高濤濤全然不知道趙頊已經暗中派沈院使去研究狂躁症了,她的心,全部都在吳王身上。
三天兩頭的就會派人去查詢吳王的行蹤,是不是去了青樓?是不是又去花天酒地了?是不是徹夜狂歡了?
隻要查到一次,吳王身邊的丫鬟小廝,全部都會受罰,甚至連蘇嬌孫婆子也不放過,你們不好好伺候吳王,還縱容他出去喝酒,罰,全部都罰。
吳王也是痛苦不已,以前母後從來不會管吳王府的事啊,現在怎麼去青樓也要管著了?
不能花天酒地,那他吳王能乾嘛?難道在府裡養幾隻鳥,遛鳥玩?
習慣了吹牛喝酒看美人的趙顥,被母後管得心煩意亂,既然不能出去玩,那就把人喊到家裡來玩,反正酒肉朋友多,隻要招呼一聲,玩個三天三夜也沒有問題。
醫館送藥的使命,又開始了。隻是現在送藥的人,換成了劉朵。
每天把藥準時送到吳王府,但是從來見不到吳王的麵,都是孫婆子來拿藥。
至於是否喝了,劉朵一無所知,如果問孫婆子,她總是說,喝了,都喝了。
而半夏去吳王府把脈,趙顥也是找各種借口推辭,能賴就賴。
幾次下來,半夏也明白了,藥全部倒了,與前公主趙徽柔一樣,吳王也不相信自己有病。
柳絮進宮稟報高濤濤,高濤濤暴跳如雷,怎麼辦,怎麼辦,藥不喝,那就控製不了病情,那她的兒子,就是下一個趙徽柔。
柳絮謹慎的提議:“皇太後,要不直接告訴吳王吧,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啊。
當年福康公主,如果她自己早點知道病情,也不至於英年早逝。”
高濤濤不停的搖頭:“不行,我不能讓我兒子早早就在頭上懸一把刀,他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麼奔頭?”
柳絮不能貿然做主,每個人的性情都不一樣,當年太上皇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病,所以二十多年都沒事。
而先帝,得知自己的病後,基本就是嚇死的。那麼趙顥能不能坦然接受呢?
狂躁症最難治的,不是病,而是心。
一旦病人知道病情,便會胡思亂想,本來就是神經類的病,想得越多,神經越發緊繃,發病越快。
為了不讓病人有精神壓力,所以選擇不告知。
可是不告知,他們生活又沒有節製,不按時吃藥,還花天酒地,一樣也會加快病情。
好像怎麼選擇都是錯,世上又有幾人能像太上皇一樣,坦然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