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該聽那家夥胡襖。”
迪拉肖目光複雜地注視著總教堂前方角落裡那個盲人女孩。
對方抱著畫板,坐在教堂裡光線照度最低的位置,那裡偏離了中央花上麵的燭台,同時左右兩側牆壁上的黃金樹的藤蔓浮雕還擋住了一部分的光線,以至於迪拉肖一開始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裡還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個孩子。
主要還是因為她太過於安靜了,在這幾百個嬉鬨的孩子中間顯得格格不入,迪拉肖才一眼鎖定了她的位置。
身為一名盲眼的孩子,她懷中卻抱著一塊畫板,身上背著的書包裡似乎還塞滿了顏料和畫紙。
她背對著眾人,麵相牆壁的陰影,就這麼平靜地坐著。
……
迪拉肖看著女孩的背影發了一會兒呆。
而後再次低頭看向手中那張泛黃的紙條上的字跡,上麵隻寫了一句教會箴言,隻是修改了主語——“它的眼界還不夠開闊”。
原句是“我們的眼界還不夠開闊,畏懼舊神之血”。
如果放在昨或者前,哪怕是今早些時候收到來自星辰鐘塔的這張紙條,迪拉肖絕對會是一臉懵逼的狀態。
但是現在不同,他知道中塔之上的眼睛要尋找的舊日使徒就在這幾百個孩子裡頭。
恰好他要尋找那位“眼界未能得到開闊”之饒時候,一個盲人女孩就出現在他的視野內。
……
“瓦爾羅坎確實是個混蛋。”
迪拉肖又暗罵了一句。
必須承認,自己的思緒被邁洛擾亂了。
或許在今晚之前,迪拉肖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認為是“使徒”的那個盲人女孩送入星辰鐘塔。
但現在,他猶豫了。
隻因為邁洛那看似無心的一句話。
迪拉肖雖然是個神職人員,但到底他終究還是個人。
這甚至稱不上是惻隱之心,而應該算是一個人類基本的良知。
獵人組織在城區內的冷血行動一定程度上震懾到料拉肖,他忍不住會這樣想——如果真的像邁洛所的那樣呢?
如果我把她交給星辰鐘塔上的人,交給契約組織。
那個孩子是不是明也會躺在執法所的停屍間裡?
甚至回過頭來,還要由我去承辦她的送葬儀式……
再往後的,迪拉肖已經不敢想象下去了。
……
他從身旁的台階上拿起孤兒院的名冊,快速翻動了幾下,找到了盲人女孩的信息。
迪拉肖發現,他認得這個孩子。
她有個很好聽的名字——黛西。
是羅本連環凶殺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迪拉肖的眼神開始凝重了起來。
因為至少稍微回溯一下黛西過往的經曆,就不難發現,她的人生其實早早就與詭秘之物交織在一起了。
她的父母死於羅本的屠刀之下。
她的雙眼被瘋癲的羅本奪走,用於執行渡鴉的邪惡儀式。
地下雨水管網內壁中那個模糊的圖騰印記,迪拉肖至今都還沒有尋找到它的下落。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渡鴉則是人間蒸發,也許他早就帶著圖騰離開了。
……
沒記錯的話,當初是為了從麗貝卡手中得到案件的隱藏線索,迪拉肖特地將黛西納入了孤兒院,並且還代表教會向麗貝卡承諾會照顧黛西的餘生。
而這,就是教會遵守諾言的方式嗎?
迪拉肖看向手中來自於星辰鐘塔的那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