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差不多是許南音離開一年後,有天晚上,葉清柔心裡莫名發慌,感覺坐立難安。
鬼使神差她叫上張姨,非要去京大外的公寓看看裴京墨。
當時張姨還覺得她精神恍惚多慮了,沒想到,推開公寓門,卻看到裴京墨倒在地上,他腦袋下是一攤血泊。
葉清柔當時幾乎崩潰,是張姨叫了救護車,把人送到了醫院。
裴京墨當時完全失去意識,被緊急安排了洗胃,輸液。
醫生說,他是吃了安眠藥,又喝了很多酒,引發了休克反應,昏迷倒地的時候,額頭磕到了客廳裡的茶幾邊沿……
原來他頭頂左邊那道長長的傷疤,就是這麼來的。
許南音把麵碗推開,兩條小臂搭到桌麵上用力抵住桌麵,喉頭漸漸湧上一陣巨大的酸楚,她稍一低頭,眼淚悄無聲息一顆一顆滴落到桌上。
葉清柔也有些控製不住地哽咽:“那晚,我要是沒有去那一趟,或者要是再晚去幾個小時,我不敢想……”
“京墨蘇醒後,我問過他,他也不願意跟我多說,隻說晚上參加一場商務應酬,喝酒前不小心把安眠藥當成解酒藥吃了。”
“後來我去他公寓裡,才發現,他臥室床頭櫃抽屜裡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安眠藥。起初我以為是因為他外公走了,加上他才剛進財團,工作壓力大……”
“再後來有一次,他因為沒日沒夜熬著,工作起來就不肯停,又一次生病了。他昏睡之際,一直在喊你的小名,求你不要走,求你回他身邊。”
“也就是那次我看到了他藏在枕頭下的手機,看到了他給你發那些消息,才知道你的存在……”
肩膀控製不住地顫抖,許南音紅著眼,無聲地抽泣,情緒鋪天蓋地般淹沒了她。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那段她最痛苦的日子裡,他也和她一樣,那麼煎熬。
明明在所有人眼裡,裴京墨就是那樣一個高高在上,混不吝,驕矜到似乎對什麼都無所謂,對什麼都不上心的人,再次相遇,他也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散漫不羈的模樣,她還以為他這幾年過得很好,事業輝煌,隨心所欲呼風喚雨……
可原來四年前,他心裡受傷那麼重,不比她輕。
看她臉色蒼白,整個人像是在發抖,葉清柔忽然如夢初醒,輕輕攬住她肩,“小許,可能我不該說這些……我隻是,這些事一直藏在我心裡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你一問,我就沒收住話。”
“無論過去發生什麼,好在你和京墨峰回路轉,還有緣分走到一起。不要難過,以後你們好好的就行。”
許南音雙手捧住臉,指縫沒一會就被淚水濕透。
葉清柔也不由紅了眼圈,想了想,還是轉身出了門,留給她一個人發泄情緒的空間。
許久,許南音才擦乾了淚,起身去洗手間衝了把冷水臉,出了臥室。
下樓走到旋轉樓梯的最後幾級,抬眼望去,客廳裡,裴京墨不在,卻有另一道高大的身影。
許南音不自覺抓緊了樓梯扶手,下一秒,隻見那人緩緩轉過了身。
葉錚。
視線交錯的瞬間,她控製不住一張臉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