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的話語裡有一種叫人莫名信服的魔力,因此福伯隻頓了一下,便繼續將茶杯湊到嘴邊,把糯米和浮在表麵的茶葉殘渣一起送入喉嚨裡,一飲而儘。
呼!
他發出一聲舒暢的呻吟,隨著熱氣從嘴裡噴出,一抹若有若無的黑氣也從頭頂上湧出,消失地無影無蹤。
“怎麼樣,舒服多了吧”
明叔遞上一根煙,拉了張凳子在桌邊坐下,翹起一隻腳,同時一隻手抓住腳踝,顯得十分輕鬆愜意,好像隻是在閒聊。
“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情了我早上去買早點的時候看你精神還挺好的。”
“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福伯終於緩了過來,吸了口煙後,好像是在回憶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眉頭緊皺,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明叔,你說港島,有沒有僵屍”
“僵屍”
明叔夾煙的手明顯抖了一下,成形的煙灰便落在睡袍上,但他渾然不覺。
“港島又沒有養屍地,都是公墓,哪來的僵屍我聽說近來有些年輕人學那些摩登雜誌,給自己裝那種長長的假牙,到處嚇老人和小孩,自以為很有趣,丟,幼稚!”
這番說法罕見地沒有打動福伯,他抬起頭,藏在滿是花白眉毛下的眼睛炯炯有神,帶著一絲恐懼。
“是真的,明叔,你知道我這人八字弱,容易撞見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我隻上白班,就是經理叼我,我也是不肯上夜班的。
就早上,我像往常一樣打卡,簽到,開始例行巡邏的時候,路過一個房間的時候,發現房門正大開著。
這個房間的住戶我很熟,他一向睡得很晚,起的也很晚,每天發一大堆信件,又收一大堆信件,滿滿當當地把郵箱塞爆,應該是個喜歡交筆友的年輕人。
我見那門開著,便想著走上去查看,總不能是出門忘了鎖,或者有人暴竊
我那時候手都已經抓在警棍上了,當然我們看更不是巡警,所以那東西也不能叫警棍,反正是差不多的東西,一根長長的,黑黑的棍子,就綁在腰上,明叔你肯定知道的。
我年輕時候是打過擂台的,練得一手雜家功夫,一個能打十個!所以我當時也不慌,慢慢走了上去。”
“沒想到……”
福伯說到這裡的時候,手不停地顫抖,說不出來,明叔隻是麵色凝重地又遞過去了一根煙,等他平靜下來。
好一會兒,福伯才繼續說道:“那個年輕人死了!他身上好像被什麼野獸抓過一樣,一道道的血痕,衣服都成破布條了。
我當時一邊喊人,一邊趕緊上去探探他還有沒有呼吸,走近一看,我才發現他皮膚鐵青,身體發僵,脖子上有兩個坑洞,發黑!發紫!”
他話還未說完,明叔便猛地站了起來,雙眼裡冒著寒光。
“那屍體,後來怎麼處理的”
福伯愣了愣,“呃呃,被巡警們拉到旺角警署去了,說明天再做屍檢。”
“糟了!”
明叔把手頭的煙隨手一丟,大步跑了起來,往街上跑去。
“明叔,我的湯呢!我的湯還沒做呢!”
明叔頭也不回,隻是應道:“湯在鍋裡,自己去盛,等下記得幫我收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