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吧,你要是想做大事,隻劈友不說話也是不行的。隻打架不動腦子,一輩子都是矮騾子。”
尹秀咧嘴,“我又不想做什麼大事,彆人罵我,我避著他,彆人打我,我打回去就是了,要是有人想砍我啊,我的刀比彆人更快就行了。”
“你不想”金四爺低聲笑了起來,“你要是不想的話,好好的工程師不當,會跑這裡來打拳,搏命”
尹秀不動聲色地將手掌在褲子上擦了擦,臉上還掛著笑容,“我欠了債啊,而且我更喜歡快錢。”
金四爺將煙鬥在桌上敲了敲,抖出一些焦黑的煙絲,沒有抬頭。
“欠債以你這樣的身手,哪能有什麼欠債那些人應該換個說法,說是孝敬你的還差不多。
至於是為了賺快錢這事,我也不信。我在九龍城寨待了幾十年,什麼人沒見過,對彆人從未看走過眼,也從不輕易相信一個人,我隻要看那人的眼睛一下,便知道對方想做什麼,喜歡什麼怕什麼。
我之所以說你不是,是因為你跟彆人不同,你的眼裡沒有對金錢的**,顯然你是為了彆的事情來的,對嗎”
金四爺抬頭,眼裡閃過一絲精芒,叫尹秀心頭也莫名地揪了一下。
不打算從尹秀嘴裡得到實話,金四爺拿起煙鬥,指向拳台。
“那人跟你一樣,也不是為錢來的。”
他口中的那人正是洪勝。
“其實他一進來,第一眼我就認出他了,和力勝龍頭洪武的兒子,太子勝。”
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往事,金四爺的眼神頗為迷離。
“他還是跟十年前一樣,強壯,挺拔,誰都不服的那股傲氣,沒什麼變化。而我呢,我卻衰老了許多,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他看向尹秀,“我說了,他跟你一樣,不是圖錢來的,但與你不同,對於他的目的,我卻是很清楚。”
頓了頓,金四爺吐出幾個字,“他想殺我。”
尹秀愣了一下,雖說之前他就已想到,洪勝進入城寨一定是跟自己一樣,有某種理由。
可如果要殺一個人,直接殺就是了,何苦大費周章來打什麼擂台,不管是用劍還是用槍,躲在暗處等目標出現,一眨眼的時間,或者多費點功夫,總是能解決的。
洪勝這樣,未免有些舍近求遠,多餘了。
似乎是看出尹秀的疑惑,金四爺笑笑:“殺人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手起刀落就是了,但報仇不是。
報仇是一件很講究的事情,如果是光明正大的那種,便要遞名帖,約時間,再叫上幾個公證人,雙方堂堂正正地決鬥。
決鬥的前一天,複仇者還要參拜祖先,把自己報仇的動機和目的說清楚,如此才算是光明正大。
這裡是港島,不興北方那一套,就是死了老子,隻要錢給夠了,雙方還是可以和和氣氣坐下來,談生意,交朋友,哪裡有什麼公開決鬥一說。”
金四爺拿出鬆木做的火柴,在鞋底一擦,火焰便躥了出來,盯著看了一會兒,在火焰即將熄滅時,他才將煙鬥湊上去點火。
“可太子勝不一樣,他身上有一股彆人沒有的膽氣和俠氣,他找我報仇,便是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與我決鬥,然後把我三十年的成果和這幅身軀一起粉碎,如此他才覺得算是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