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血腥回憶】,尹秀從那槐樹精的記憶裡抽取了兩段有關煉氣士的記憶。
起碼在半個多月前,這些神秘的煉氣士還是在那座道觀活動的,隻是就像尹秀最開始一樣,誰也沒注意到那隱藏了自己氣息的槐樹。
在某個“夜晚”,那槐樹終於行動起來,將所有的煉氣士吸成了人乾,一個不留。
這是第一個記憶,第二個記憶則是道觀外的。
那些煉氣士提著燈立在竹排上,像是提燈夜捕的船夫,遠遠凝視著這座已被槐樹精占據的古老道觀,眼裡滿是憤慨。
槐樹精也在道觀的頂上,通過無數根須構築出的無數“眼睛”觀察這些煉氣士。
於此同時,藏在水下的根須則成了“耳朵”,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遞到槐樹精這邊。
“福生合一,心網菩提。”
“一個都沒活著回來,那樹妖吸乾淨了他們的血,我們這些煉氣士高貴的身軀,成了那卑劣樹妖的養料。”
“不,我們並不高貴,我們這些煉氣士,跟地麵上那些庸碌的人一樣,或者說我們比他們更卑微一些,因為我們是活在地底下的,跟鼴鼠,穿山甲為伴,終年不見日光。
而且我們的目標即使對自己人來說,也太過虛無縹緲了一些。
地上的人,他們庸庸碌碌,一生粗鄙而又平凡,但他們的目標是實實在在的,升職,買房,結婚生子,不說其中的可能性,但那些事項也確實是可以預見的東西。
而我們尋找的仙山,它至今還不知道在哪裡。”
一聲長歎後,立馬有一個嚴肅的聲音響起。
“怎麼,你是不相信長老和老母的預言?”
“福生合一,心網菩提!我怎麼可能質疑老母,我隻是說出一些自己的困惑,長老不是也說了嗎?有迷思就要及時講出來,免得被域外天魔奪了心智。”
“行了行了!很快你的迷思就將不複存在了,因為我們找到了一位堪輿大師,他比我們之前所有的幫手都要利害的多,有他在,仙山就將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存在。”
那人還想再多說些什麼,槐樹精已經攪動了湖麵,無數的根須從水中鑽出,鼓蕩起水波,讓那些竹筏上下搖曳起來。
“走吧!那樹妖在向我們示威了。”
“那這仇,我們不報了?”
“比起仙山,彆的一切都不是要緊的事情,包括你我,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說話這人似乎是這撥人的領頭人,他一揮手,湖麵上的竹筏都開始在槐樹精的“視線”中退卻下去,隱入黑暗之中……
在看過兩段記憶後,尹秀又不免有些失望。
這槐樹精太心急了,簡直像是餓死鬼一樣,恨不得把路過的活物全都吃乾抹淨。
大概也是因為這次經曆,所以後來它的耐心又不得不“增長”一些,以至於直到尹秀和方隱進入道觀之後才開始獵食行動。
但尹秀又不免因為它對煉氣士們的心急,而漏掉了一些信息。
比如煉氣士們口中那個“堪輿高手”到底有多高,是廟街擺攤位的那種高,還是在中環有間辦公室那麼高?
尹秀更希望是後者,再加上近期的一係列事件,尹秀總隱隱覺得,或許劉半仙真在那些煉氣士的手裡也說不定。
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了,他活蹦亂跳。
可要是他被那些煉氣士給洗腦了,也天天妄想仙山的存在,犯了癔症,那尹秀反而有些犯難了,因為他又不是什麼心理醫生。
總不能劉半仙犯病了,尹秀乾脆擼起袖子,甩他一個大耳光。
“混賬!你仙什麼了!?”
他要是真這麼做了,先不說明叔會不會跟他動手,恐怕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得一道天雷下來把他劈死。
反正眼下一切都得找到了劉半仙再說,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他這時候是站著還是躺著。
“確實是那兩條潛龍滋養了它,不然這槐樹妖不至於長得那麼大,也沒那麼多力氣作妖。”
馬小玉將尹秀帶回來的那截樹枝拿在手裡,看了又看,甚至還用鼻子嗅了嗅。
對馬家天師來說,骨子裡就存在的靈感,使得她們隻需要摸到一段殘肢,便能大概感知到原主的力量和本源。
“這截樹枝,要不你拿回去做個紀念?”尹秀問道。
“紀念什麼?”
“紀念我獨力擊殺了一個千年大妖怪,把這截樹枝留著,可以做傳家寶。”尹秀衝她咧嘴。
“傳家寶?我怕哪天吃燒烤的時候,不小心用它來生火啊。”
馬小玉隨手一丟,那截樹枝便打著漂被水流帶走,落入一邊的深澗之中,不見蹤影。
尹秀看著那水麵上剩下的零星水花,不由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