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喜抬了一下眼皮,隨後又笑道:“果然我沒看錯你,從你一進門,我就知道你不簡單了。”
“唔?”
尹秀看他一眼,“我就是一個老頭而已。”
“老頭是老頭沒錯,從你身上我看不出易容的痕跡。然而從你在街麵上行走,再到上樓這段時間,步伐有力,氣息穩定,雙肩沉穩,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練家子,而且是最高深的那種。”
尹秀深吸一口氣,沒說什麼。
即便他已用法術變作了彆人的模樣,可是舉手投足之間的動作,氣質,還是沒辦法掩飾的。
如果是初次見麵的人還好,要是見多幾次,像劉半仙他們便可以通過交流和接觸認出他來。
隻是尹秀沒想到,麵前這白喜,還是個能夠察言觀色,僅憑走路的動作便將他從尋常人堆裡摘出來的高人。
不過,尹秀的真實身份好像還未被認出。
於是頓了頓,尹秀又說道:“我們兩個,好像無冤無仇?”
“同是過客,能有什麼冤仇?”
白喜從口袋裡拿出煙鬥,自顧自點上,隨口吐出一口帶著火氣的白煙。
“我這人也不愛與人結仇,隻愛練武。”
“練武的人,這月頭跑到長白山腳下來?觀光,旅遊?”尹秀反問道。
“到了平台底下,想再往上攀爬一步而已,缺人搭把手。”
“原來如此。”
尹秀笑笑,“想找人搭手,切磋的?”
“沒錯,眼下北方的高手都在這裡了,練刀的,練拳的,耍大槍的,宮裡頭的,宮外邊的,名門正派,歪門邪道,各種人都有,正是磨煉刀鋒的好機會。”
“那你去找他們就是了,坐在我們這裡,盯著我們看的幾桌,沒一個是善茬。”
“不是善茬,但也不過是一幫軟蛋罷了!”
白喜這樣一大聲,周圍幾張桌子的人立馬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直愣愣瞪著他。
尹秀雙手抱著頭,腳上在桌子邊緣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帶著椅子往後退出一大步,示意事情與自己無關。
白喜被這麼多人瞪著,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
“這些人,不吃朝廷的糧,但一個個都想著端朝廷的碗。”
“我家的狗也想端朝廷的碗。”
尹秀嗤笑一聲,“然而狗趴在地上吃飯是天經地義,可要是人也趴在地上吃飯,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白喜笑笑,“但有的人隻當這是榮耀,而不是恥辱,又該怎麼說?”
“我以為教化彆人是先生,和尚,聖人的活計,不是我的。”
尹秀起身,將杯子裡的殘酒飲儘,雙手插在袖子裡便要往外走。
“哦對了。”
白喜突然叫住他,“蓮姑跟我講起過你。”
“在哪裡?”
“當然是在溫陵了。”
白喜眼眶發紅,“我原本也應該死在那裡的,但蓮姑說我有更重要的事,於是我當夜便快馬加鞭北上,沒趕上那場大火。”
“所以,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那天我隔著人群遠遠看過你一眼,就在你跟蓮姑交手的時候,那動作和神態,我刻在了腦子裡,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