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半仙歎了口氣,“尹哥仔和馬姑娘,恐怕凶多吉少了,不說危在旦夕,也已是風中殘燭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想想辦法啊!”
海東青急了起來,“我們這裡有通感境的大劍客,有名聞九州的風水先生,難道我們就在這裡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死掉嗎?想想辦法啊!”
“彆吵了!”
任七一劍將麵前的一根石柱砍斷,望著那碗口粗的柱子落入血水之中。
然而他這一劍與其說是為了阻止海東青繼續說話,不如說隻是為了發泄心中因無能為力而產生的憤慨。
海東青看著麵色冰冷的任七,又看了一眼頹喪的劉半仙,終於明白,他們二人已做不了什麼了。
“對不起。”
劉半仙頹喪道:“我已經沒什麼辦法了,即便用遍劉家祖傳的風水堪輿術法,我也絕沒有對抗仙人的能耐。”
他這時候將那些風水圖冊,八卦羅盤都丟在一邊,看著隻像個失意的小老頭子,而不是什麼風水大師。
“我們已沒有什麼東西能依靠了,海東青小哥。”劉半仙喃喃道。
海東青楞在那裡,一下子感覺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雪夜。
她的父親,海樹,那在十裡八鄉都頗有名氣的獵戶,倒在了那個寒冷無比的雪夜裡。
那時候海東青隻是躲在稻草堆裡,看著海樹被村裡的地主老爺和他的手下活活打死,而保長則在一邊抽著葉子煙,微眯著眼睛,神情好像在看人打死一條野狗一樣。
海東青沒有出聲,將牙齒嵌進手背裡頭,將一切都看進眼裡,記在心頭上。
在父親徹底斷氣後,海東青趁著那些人未將屋子燒毀前,偷偷從窗戶裡翻出去,躲進了山林。
這件事以後過了兩年,她在山裡活了下來,把自己養的身強力壯,機敏而又冷靜,終於在後來又回村裡報了仇,還是一樣寒冷的雪夜,她用箭矢將那些仇人一個個釘死在雪地裡。
然而即便大仇已報,海東青還是時常想起那個夜晚,那時候她也同這時候的劉半仙一樣的無力。
這樣想著,海東青的熱淚從眼眶裡湧了出來,順著那清秀的臉龐,一直滑落到下巴,最後滴落到地上。
她抓住劉半仙的雙手,嗚咽道:“你就是我啊,劉半仙!你就是孩童時候的我自己啊!”
坐在地上的劉半仙抬頭,海東青的一滴熱淚滴落在他的墨鏡上,叫劉半仙也模糊了視線。
“海,海東青……”劉半仙聲音裡滿是顫抖。
“不如我們賭一把吧!”
海東青神情堅決,這熱淚不代表她軟弱,沮喪,反而顯露出了另一種決心,藏在柔軟底下的鋒芒。
“賭什麼?”
劉半仙愣了一下,雖然完全不知道海東青想做什麼,說些什麼。
但看著海東青此時的神情,劉半仙不由地也來了信心,隻因為在之前無數的絕境之中,劉半仙正是靠著一次次在無可能中創造奇跡,才起死回生的。
海東青笑笑,神情顯得有些調皮,泛紅的眼眶裡也滿是光芒。
“既然地魂和人魂都能成仙,那沒道理,我作為天地人三魂之中的天魂,會隻是一個凡人而已吧?而且我不是鼎鼎大名的太白神君嗎?長白山的權柄,八峰的主人,我應該也能做到和他們一樣的事情吧?”
“可,可是……”
劉半仙臉上滿是遲疑,“可你是海東青,你也隻認為自己是海東青,要做獵戶,不做什麼太白神君,不是嗎?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堅持和願望,你想做凡人,而不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