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七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沒有上前,隻是站著。
趙倩死了,像是一顆精美的水晶球突然落到地上,又像是雪花,落在手掌上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任七看著那美麗,染血的屍體,不由想起多年前的那個雪夜。
也是安靜無比,也是風雪飄。
任七領著一隊人,快馬跑入大內禁宮。
他們剛取下了一個白蓮護教賢王的人頭,搗毀了那處法壇,正是得意的時候,因此馬蹄聲也格外地響亮,似乎要將夜晚踏碎。
然而真正把夜晚粉碎的是火槍射擊的聲響。
一顆彈丸從任七的耳邊擦過,命中他身後的騎兵。
然後是更多的彈丸射來,穿透人和馬的身軀,血霧濺射。
恍惚之中,任七聽見高高的院牆上有人大聲誦讀著什麼,具體的他已不記得了,隻依稀記得其中三兩句。
“逆賊任七,寡廉鮮恥,不忠不孝不義,勾結白蓮叛黨作亂,聖上諭旨,將叛賊任七拿下,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任七猛地轉向身後。
在他的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站滿了煉氣士,林林總總有數百個。
他們的裝束一致,身形也差不多,都將身影蒙在那寬大的鬥篷底下,不見光亮,好像托生於此世的幽靈。
任七寒聲道:“你們做的?”
煉氣士們隻是平淡,在死一般的沉默之後,前排有人舉手。
“我做的。”
任七立即一劍斬下,那人腦袋被劈作兩半,應聲倒地。
那是一張稱得上漂亮的男人的臉蛋,即便這時候已經被血汙腦漿所汙染,又裂成兩半,然而也無損他的漂亮。
“還有誰?”任七又問道。
又有一人舉手,“我做的。”
嘶!
他的頭顱也衝天而起。
“還有嗎?”任七繼續問道。
又有兩人舉起了手,“我們也有份。”
一抹寒光閃爍了兩次,兩人倒下。
任七不再問話,隻是用眼神掃過去。
一排四五個人同時舉手,也不答話。
任七立即從背後再取出一柄劍,劍剛出鞘,那幾個人齊刷刷倒下,像是被砍倒的稻草。
已不用再問什麼,說什麼了,任七六柄劍齊出,雪原上頓時寒光淩冽,每往前走一步,便有數個人被砍死當場。
頭顱滾滾,殺不儘的煉氣士,燃不完的英雄火。
任七幾乎是以自己為圓心,順時針砍了一圈,又逆時針再轉回來,在足足轉了三圈之後,幾百個煉氣士全部倒下,血液圍著他,也浸染著他的劍和身軀,將冰雪融化。
任七腳步向前,每踏出一步,腳下便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印子。
還有一個煉氣士活著。
她見眾人都已死了,隻剩自己一個,卻既不恐懼,也不擔憂,隻是盤腿而坐,手捏劍訣,在血汙之中低聲念誦經文。
任七走上前,用劍輕輕挑開鬥篷。
鬥篷底下是一張不喜不悲,寡淡的漂亮臉蛋。
即便是在美女如雲,太太小姐紮堆的玉京,這樣的麵容也少見。
她甚至比趙倩和阿珂還要漂亮,然而實在叫人喜歡不起來,就好像那隻是玉雕的人偶,而不是什麼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