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粟綺雯這麼說,張嶽瞬間呆住:“你說什麼?”
此刻此時,他有點懵。
粟綺雯對張嶽的反應卻半點都不意外:
“我就說你根本不可能記得那件事,但晏紫惠偏偏不信。
看來還是我是對的。”
張嶽再次愣住:“等等,晏紫惠?怎麼還有晏紫惠的事?”
粟綺雯再次問:“你真不記得了?”
張嶽無奈:“到底什麼事啊,伱能不能直接說清楚?”
粟綺雯:“就是高二暑假的時候,當時我去找晏紫惠玩。
結果在莊頭鄉拐角處的那個加油站旁邊,剛好碰到你。”
張嶽:“等等,不對吧?
高二暑假?那時候咱們好像根本不認識。”
尉縣這種小縣城和大城市的學校不同,不管初中還是高中,每升一個年級都會分一次班。
也就是說,在高二的同學到了高三,大部分彼此都不認識。
尤其是張嶽和粟綺雯就讀的還是尉縣一中。
作為整個尉縣唯一的重點中學,尉縣一中高二當時有18個班。
分到一起的概率更加渺茫。
粟綺雯笑道:“咱倆當時肯定不認識啊,因為整個班裡隻有我和晏紫惠在高二是同學。”
見張嶽還想再問,粟綺雯無奈:“你能不能等我說完?
我和晏紫惠在高二不僅是同學,還是同桌。
我們一起吃飯,一起學習,乾什麼都在一塊。
那天,我和她正躺在她房間休息,忽然感覺地動山搖。
頭頂的磚塊和水泥不斷掉下來,四周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我當時都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有一輛卡車突然刹車失靈,直接撞進晏紫惠家裡。”
張嶽一愣,下意識道:“等等,你說那棟樓是晏紫惠的家?”
他瞬間想了起來。
當時張嶽趁著暑假和父親張立國一起到鄉下收糧食。
路過一個加油站,二人正在加油,一個巨型悶罐車呼嘯而來,直接衝進路邊房子裡。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張嶽嚇得半天都沒回過神。
等他反應過來時,父親已經打了120。
粟綺雯道:“沒錯,當時晏紫惠的房間有三分之一直接被那輛車撞沒了。
我們兩個距離悶罐車車身隻有不到半米。
強大的慣性直接把我帶飛了起來,還好身後是晏紫惠的床。
否則那一下我可能已經死了。
雖然暫時逃過一劫,但更大的危險降臨。
因為悶罐車撞倒的是承重牆,整棟樓開始向一邊倒塌。
我親眼看到旁邊牆體出現一道道裂縫。
一大塊水泥從頭頂掉下來,剛好砸到我的腿上。
晏紫惠的情況比我好一點,但頭也被砸破了。
她掙紮著將我扶起來,拉著我躲到床底下。
終於,四周安靜下來,但我的心卻沉到了穀底。
周圍的磚石掉落,封死了出去的路。
我的腿也在不斷流血,頭暈目眩,甚至出現了幻聽。
但通過縫隙,我又能清晰的看到外麵的情況。
很多人圍了過來,可卻沒有人主動站出來救援。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你知道我當時內心有多絕望嗎?
這時,你出現了。
是你奮力用雙手將磚頭石塊搬開,也是你不顧危險鑽了進來,把我和晏紫惠分彆拖了出去。
接著我頭一暈,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醫生告訴我,如果再晚送來五分鐘,後果不堪設想。”
張嶽靜靜地聽她說著,也不禁陷入回憶。
當時的確是自己
晏紫惠的家被悶罐車撞塌後成了危房,隨時可能倒塌,以至一時半刻竟沒人敢站出來。
張嶽也的確救了兩個女孩。
不過當時兩人一個頭上流著鮮血,另一個頭發也非常淩亂,他根本就記不得兩人長啥樣。
加上張嶽救人並未想著要什麼回報,等兩人被救護車拉走後,他也就和父親悄悄離開了。
由於不是當地人,也沒人知道他是誰,此事也就沒了後文。
忽然,張嶽道:“等等,不對啊!
我沒認出你倆,你倆當時狀態那麼差,怎麼可能認出我?”
說到這個,粟綺雯不知想到什麼,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不是我非要記住你,而是你的辨識度太高了。
炎炎夏日,頂著一個大光頭,眉頭前麵僅有的幾縷頭發,還染成紅色。
等到高三開學
我記得你還嚴正抗議自己人權被剝奪了來著。”
說到這個,張嶽有些尷尬:“那時不是年少輕狂嗎?
可惜,我的青春,再也回不去了。”
輕咳一聲,張嶽道:“其實有件事你誤會了。
其實
隻不過他救的是悶罐車司機。
我當時被嚇傻了,直到他把悶罐車司機拉出來,我才回過神。
至於將地上那些磚石搬開,也是所有人的功勞,我一個人可搬不動。”
結果粟綺雯道:“我知道啊,我康複之後,附近的鄰居給我說了當時救人的全過程。
是你
同樣,如果不是你
說著,她忽然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張嶽:“什麼?”
“為什麼我和晏紫惠之間,你
明明當時是我離你更近,而且我的傷也比她更嚴重。”
“這……我能說實話嗎?”
“我隻聽實話。”
“你當時臉上全是灰,根本看不清長什麼樣。
晏紫惠的頭雖然流血了,但還是能一眼認出是個美女。
英雄救美和見義勇為看似差不多,卻完全是兩個概念啊……
哎喲,你掐我乾什麼?是你要聽實話的。”
良久的沉默,粟綺雯悠悠道:“我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救我的人了,卻沒想到,他竟然和我是同學。
尤其是分座位的時候,他就坐在我身後。
於是我就試著去了解他……”
張嶽心中一動。
有件事他當年一直非常奇怪。
粟綺雯性格淡漠,對其他男聲的搭訕向來不苟言笑。
但自己和她說話,她每次都非常認真傾聽,甚至還會和自己聊幾句。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長得帥,沒想到……
仿佛猜出了張嶽的心思,粟綺雯哼道:
“沒想到我對你和顏悅色,你卻借此機會天天和我講那些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好讓其他人請你吃飯。”
“這個……”
感覺氣氛變得有些僵硬。
張嶽打了個哈哈:“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說起來挺沒意思的,要不聊聊畢業後的事唄!
你出國留學是直接回國,還是在國外呆了一段時間?”
見張嶽岔開話題,粟綺雯也沒再說當年的事,而是說了些在國外求學的經曆。
張嶽也把自己考事業單位編製和經商的事簡單說了。
不知不覺,時間快速流逝,終於,天開始朦朦亮。
感覺身體溫度慢慢恢複,張嶽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