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女顧客,都喜歡我這樣的純爺們。
哪怕她們覺得我店裡的女鞋不符合心意,看到我也會忍不住進來瞅兩眼。”
張嶽汗了一個,這家夥也太自戀了吧?
你要是萬人迷,哥絕對是古今中外天上地下
當然,扯淡歸扯淡,張嶽還是問:“那到底什麼原因?”
大胡子努努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張嶽沿著他的目光朝店內看去,隻見一個漂亮小姐姐,一臉欣喜的看著自己腳下的白色高跟鞋。
那副愛不釋手的樣子,起碼有八成概率成交。
然而下一刻,讓張嶽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漂亮小姐姐突然拿出手機,對著腳下的白鞋照了一下。
接著臉色一變,將鞋子脫下來,轉身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見張嶽一臉不解,大胡子走過去將那雙鞋拿過來,開口說道:“你打開淘寶掃一下就明白了。”
張嶽拿起手機,按照對方的話掃了一下,然後手機屏幕上就跳出一大堆同款女鞋。
這些鞋子的標價少則七八十,多則一百二十三,沒有一雙超過一百五的。
他問大胡子:“這鞋你店裡賣多少錢?”
大胡子道:“原價五百四,現在搞活動七折優惠。”
張嶽眼皮跳了一下,若真是這樣,這雙鞋豈不是將近四百塊?
“是不是兩種鞋的牌子不一樣?”
大胡子搖搖頭:“同樣的牌子,同樣的尺碼,我專門買了一雙,拿過來比較一下,沒有任何區彆。”
張嶽沉默:“所以是你賣貴了?”
大胡子道:“這種鞋我的拿貨價是一百塊,加上店鋪租金,人工,差不多要一百五。
這還是在保證銷量的前提下,像現在這種情況,成本直接到二百了。
這是今年最新的夏款,我一共進了十雙。
等旺季過去,應該能賣掉一半。
剩下的隻能打折出售,標價二百,有顧客有意向的話,一百五也就賣了。”
張嶽思索片刻,若真如對方所說,一雙鞋現在賣四百也不能算貴。
“等等,你說進價一百,可網上人家七十塊錢都賣了?
就算網上各種成本都比較便宜,也不至於虧錢吧?”
大胡子苦笑:“我進價是一百,但廠家的生產價可沒這麼多。”
“你的意思是,網上的店鋪是廠家直銷?
他們這樣搞的話,你能同意?”
“我當然不同意了,所以每次進貨,我都會向他們反映這種情況,問題是人家廠家根本就不承認啊!
其實我也理解商家的苦衷,在大網購時代,他們如果不從網上找銷量,用不了幾年就會被其他同行擠兌死。
為了活下來,隻能這麼做。
就是苦了我們這些實體店,不僅賠本賺吆喝,還得免費替他們打廣告。”
“既然這樣,那直接取消合作不就行了?”
“可問題是所有商家都一樣啊!
我這家店裡,光品牌就不下二十種。
而所有品牌全都能在網上找到。”
張嶽沉默。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點?
實體店的沒落已是大勢所趨,之所以還能苟延殘喘,隻是因為他們擁有網店所不具備的實物挑選功能。
但消費者又不是傻子,同樣的東西,你賣四百,網上賣七十。
我憑什麼當這個冤大頭?
所以去實體店試穿,再通過網絡下單,早就成了很多人的消費習慣。
曾有店家嚴禁顧客在店內拍照,但是沒用。
因為顧客隻需記住自己所穿鞋子的尺碼,然後在網上搜同樣的品牌即可。
最多沒有直接拍照掃描方便。
這時,身後一個聲音響起:“老板,您什麼時候到的?
咋不提前打電話?我好過來接您。”
銀星商城的負責人孔躍民開口,聲音有些氣喘籲籲,顯然是聽說張嶽到了,一路小跑趕過來的。
大胡子看到孔躍民,冷哼一聲,轉頭進店裡了。
顯然兩人之前因為商場內空調的事,鬨過不少不愉快。
雖然看在張嶽的麵子勉強達成和解,但依舊不怎麼對付。
張嶽和大胡子告辭,然後和孔躍民一起朝商場辦公室走去。
路上,他把大胡子店裡的情況說了,然後問:“銀星商城這樣的情況多嗎?”
孔躍民苦笑:“豈止是多?而是所有商戶的情況都差不多。
賣衣服鞋子的還稍微好那麼一點,畢竟在網上容易買到尺碼不對,以次充好的假貨。
那些賣電子產品,以及各種小家電的,早就倒閉滾蛋了。
包括蘇寧。”
張嶽道:“不對吧?難道開眼鏡店的也受影響?
畢竟這東西如果度數不對,配出來的眼鏡可千差萬彆。”
孔躍民嗤笑:“那隻是以前,現在很多人配眼鏡,直接到醫院的體檢中心,十塊錢就可以測視力。
不想去醫院也沒問題,網上賣的有視力表,搞一張往牆上一貼,自己一測,直接按度數下單即可。”
張嶽道:“等等,不對吧?
我上次去配眼鏡,眼鏡店的人告訴我,右眼近視兩百度,散光一百五十度。
難不成自己測的話,散光也能測出來?”
孔躍民:“近視兩百度加散光一百五十度,眼鏡店老板給您配的是不是三百五十度的鏡片?”
“咦,你怎麼知道?”
“這是那些眼鏡店老板,為了防止你自己測量,並從網上配鏡搞出來的新套路。
老板,你近視多少年了?”
“高中的時候就近視了。”
“那你當年配眼鏡的時候,有沒有人說你散光?”
“沒有。”張嶽一拍額頭:“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近兩年科技進步了,原本查不出來的毛病都能查出來了。
沒想到……
人心哪!”
孔躍民道:“當然,咱們商場的餐廳倒沒怎麼受到網絡衝擊。
可問題是,大家習慣了網購,逛商場的人流量自然減少。
人都沒有,餐廳的生意又怎麼可能好?
之前的老板之所以調高室內溫度,並不是他們傻。
而是他們已經看得非常明白,銀星商場堅持不了幾年。
與其就這樣耗著,還不如在電費上做點文章。
既能把電費省下來,也給自己找一個解散商場的理由。”
說完看了張嶽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張嶽微微一笑:“行了,此事我知道了。
丹尼斯的負責人呢?去把他叫過來。”
孔躍民點點頭,轉身離開。
詹蘇蘇立刻開口:“你真準備讓孔躍民繼續負責銀星商場啊?”
張嶽詫異的看她一眼:“怎麼,不行?我覺得老孔還是蠻實在的。
之前他的行為雖然有些天怒人怨,可也隻是按命令行事。
所以怪不著他。”
詹蘇蘇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和其他商戶的關係。
剛才你也看到了,我聽說當時大胡子應為商場溫度的問題,曾和他大打出手。
像這種私人恩怨,可不是說調解就能調解的。
你讓他繼續待在這,絕對是一大隱患。
至於孔躍民所表現出來的實在,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故意裝出來的呢?”
聽完詹蘇蘇的分析,張嶽笑了:“你應該聽過我當年購買國嶽製藥廠的事吧?”
詹蘇蘇點點頭:“上次晏紫惠來的時候,我聽她說過一些。”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收購國嶽製藥廠時,最合適的負責人並不是田朵朵的父母,而是國嶽製藥廠的創始人。
此人把國嶽製藥廠當成自己的家,本身能力也很強,同時好幾次向我暗示,願意幫我管理國嶽製藥廠,但被我拒絕了。
知道原因嗎?”
詹蘇蘇一愣:“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製衡。
不是我懷疑對方的能力,而是我知道,一旦讓他負責管理國嶽製藥廠。
不了多長時間,這家藥廠就會再次變成他的產業。
你再看看我的其他廠子或公司,所有被我委以重任的人,沒有一個是原來的一把手。
全都是我重新任命的,包括羅鐵軍。
如果羅鐵軍的父親羅天友還在世,那麼我成立建築公司,就絕不可能再用羅家的人。
聽起來是不是很殘酷?”
見詹蘇蘇不說話,張嶽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短時間內很難接受,但這是事實。
同時這也是我讓孔躍民繼續負責管理銀星商場的原因。
不是他能力有多強,而是他和其他商戶的矛盾。”
詹蘇蘇點點頭:“明白了!
看來在很多方麵,我還要多向你學習啊!”
張嶽一愣:“你就這麼接受了?”
他有些奇怪,在張嶽看來,詹蘇蘇是那種非常執著的人,一般不好說動。
誰知詹蘇蘇笑道:“我又不傻,其實這個道理我早就知道,隻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一回事。
點點頭,張嶽還想再說,孔躍民的聲音忽然響起:“老板,丹尼斯的負責人到了。”
丹尼斯的負責人姓周,確認過身份後,張嶽問:“你真準備把這家超市轉給我?”
這也是張嶽今天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直接打包轉讓超市,還是世界級品牌丹尼斯,不由得張嶽不重視。
周經理長歎一口氣,苦笑道:“轉了吧,實不相瞞,我是真的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