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碰撞隆隆作響,好似釣魚叟這一跪,拜倒了一座山。
山頭與大地接觸,騰起滾滾煙塵,飛濺的石子打在景和身上,他卻不去管,急忙忙飛至釣魚叟屍身旁,伸手抓去,那屍身雙膝已斷,胸口一個大洞,頭顱點在地上,氣息皆無。
忽的,失去氣息的屍身一顫,舍去斷裂雙膝,兩股渾水自裂口生出,拖著大半截屍身狂奔而飛,搖搖晃晃奔向天際。
景和未曾預料,撿了遺落雙膝,起身去追,騰雲而起,一追一逃,轉眼飛過無數雄山,來至須彌外海上。
那屍身肚臍裂開,化作尖牙利嘴,悶悶的聲響傳出:“景和仙人,景和大德,饒我一命,饒我一命。”
那釣魚叟仍未死去!
景和卻不聞不問,恍若朽木,抬起漢劍刺去,正中張開的利嘴,將那屍身穿作葫蘆串。
受此重創,那屍身肚臍利嘴發不出聲,蠕動幾下,泛著白的雙眼流出渾淚,滴落至須彌海中,腦袋一歪,氣息全無,軟軟掛在劍上。
景和深呼一口氣,隻覺得臟腑劇痛,火辣辣的痛感自腹部傳至喉頭,又忍不住吐出大口鮮血。
紫府玄妙,血精菁純,鮮血一落至海中,就引來無數魚蝦吞噬,吞了這血,魚鱗破開,長出肢體,蝦鉗碎裂,生有絨毛,受紫府神通遺澤,誕出無數奇形怪狀的海類。
那魚兒蝦子吐血入肚,狀若瘋狂,各自捉對廝殺,混戰一團,蕩出團團血氣,又有無數海獸被血腥氣吸引而來,源源不斷,生出異象,相互吞噬,廝殺至死,竟將此地化作血肉戰場,一整片海域都染上一抹猩紅。
景和無暇關注腳底如同煮沸般的血海與廝殺的異形海獸,也顧不得傷重殘身,急忙忙取下劍上屍身,仔細觀察著這具紫府遺蛻。
此時驕陽破曉,大日初升,破開沉寂昏沉的夜幕,灑落第一縷輝光,映在景和殘破的身軀上,給他披上一身金甲。
“我兒有救了,我兒有救了!哈哈哈!”
就在景和大笑回返之時,距離此地百裡深海下。
有兩滴渾淚飄飄揚揚,隨波逐流,吞吃過往魚蝦,半晌,兩滴渾淚融為一體,似要化作人形,拉扯半天,不成形體,又化作圓珠模樣。
正巧有一巨鯨靈獸路過,那圓珠探出無數水線,攏住巨鯨,水線插入巨鯨體內,任其如何翻滾,都逃脫不得,伴隨著沉悶嘶吼,巨鯨隻剩白骨,沉淪海底。
“呸,真難吃,該死的景和老道,害我失了紫府仙軀,千年苦功儘付流水,此仇我釣魚叟記下了,等我奪一身軀,回複修為,定要將他一家大小趕儘殺絕,再將其生魂抽出,在靈燈上煎熬煉化萬萬年!”
隨著聲音響起,那圓珠變作一人形水影,無有麵貌,正是苟活的釣魚叟殘魂。
這水元身旦夕即死,隻能保我殘魂偷得半晌存活,必須尋一軀殼奪舍,晚則萬事皆休矣。
思念至此,釣魚叟不敢耽擱,急忙忙上浮,欲要尋一寄身之所,那靈獸傻大憨粗,不成道體,不及人身道體玄妙,卻是下下之選,奪了於修為有礙,不到生死緊要關頭,他絕不會奪舍靈獸之軀,好在須彌海海獸多,魔修更多,往來頻繁,要尋一靈身倒也不難。
找到了!
釣魚叟神識散發,雖失了大半修為,好在還剩些神通傍身,他桀桀怪笑一聲,探出水麵。
“哈哈哈,小輩,合該伱得此福緣,快快奉上靈竅,老祖要借你身軀一用!”
隻見須彌海上停滯一白骨靈舟,一紅袍修士站立船頭,長發披肩,血刀在側。
“哦?奪我身軀,好大的口氣。”
洞泉微微一笑,往常都是他奪人身軀,沒成想今日反過來了。
“原來是故友來訪,自當禮遇。”
說著洞泉腳下黑影中誕出幾尊天魔,與那迎麵而來的人形水影碰撞,咀嚼聲與慘叫聲一同響起,交錯之間,水影隻剩獨臂獨腳,天魔混了個肚兒圓返回洞泉影中。
你若是紫府我避其鋒芒,如今褪去仙軀,剩一水元殘魂,哪來的底氣叫囂,隻怕是這釣魚叟被劫氣蝕壞了腦子!
“這不是桀驁魔修釣魚叟大人嗎,幾日不見,怎麼落魄至此啊?”洞泉不由得調笑。
釣魚叟狠狠的盯住洞泉,獨手摸著斷臂:“當真虎落平陽被犬欺,不識紫府威能,小輩看招!”
嘴上喊著看招,卻是虛晃一招,釣魚叟轉身逃離。
洞泉笑著看向如同喪家之犬的釣魚叟,估摸距離差不多,衝他喊了一聲:
“釣魚叟,你可識得此印!”
一白玉小印自洞泉掌心飛出,迎風飆長,化作一龐大山印,任憑釣魚叟逃竄,皆在山印陰影之下。
轟
太山印砸至水麵,掀起波濤無數,海麵都漲了幾分。
一尊天魔沿著海麵渡水而去,一聲慘叫傳來,太山印回轉,化作玲瓏模樣落至洞泉掌心。
海水平息,寂靜無聲,唯有遠處海鳥輕鳴。
中午晚上還有一章,看能日萬幾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