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隻有小僧求真,無有大佛求真,何談什麼氣度不氣度的,聶海施主苦心算計,多行不義,屈害了無數人命,合該有小僧這一劫,還不醒悟!”求真臉上古井無波,動作卻有些淩厲。
又一掌伸出,一道巨大的金色佛掌拍在聶海身上,把他壓入泥土,張嘴吐出一口血霧,筋骨斷裂,血液飆飛,骨茬透體,那聶海卻好似不知疼痛,鼻翼一動,把逸散的血霧吸回軀體,傷勢也好轉幾分。
“不義?那什麼是義?不過是些冠冕堂皇之詞,我知道,弱肉強食,天擇強者,不過是吞吃些許人魂,伱就叫我醒悟,我醒什麼,悟什麼,我多少同族被你等人族修士剝皮抽骨,煉為法寶,就算是義了?”
聶海忍不住大叫,身軀猛地拉長,臉頰扁平,鼻孔一左一右,實則是頰窩:“今日不過是未曾算到你已成散仙,倚強淩弱,還不是那弱肉強食的道理,怎麼能稱義!”
他一聲大吼,片片鱗甲覆身,成了一半人半蛇的怪物,手臂肌肉膨脹,硬生生把再次襲來的佛掌抵住。
求真卻沒了與顧清源論道時的好脾性,也不接那聶海的話,隻看了顧清源一眼,隨即大掌覆下,將剛剛雄起的妖蛇鎮壓。
修士交流,自然不會拘束於言語,而以神念傳遞,不過一眼,就蘊含無數信息,也讓顧清源得知不少內情。
那聶海是妖非人,妖類修行,著實艱難,要褪去妖身,成就人形先天道體,而最便宜的方法,就是吞噬人魂。
蛇妖聶海就是這般惡妖,遊走於各村各莊,挑著食人,被求真得了消息,輾轉追殺六千裡,被其逃脫,求真有心煉製紫金缽盂,便是為了應對這般滑不溜手,來去如風的邪道。
隻不過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求真已經成了散仙修為,應對一煉神小妖不在話下。
他不應聲,有人卻要開口,顧清源揣著手來到求真近前,看著聶海說道:“你說弱肉強食,求真和尚貴為散仙,你不過是一煉神,強弱自辨,依你的理念,該乖乖束手就擒,成求真一外功績業才對,乾嘛還要反抗,多吃不少皮肉之苦。”
他偷換概念有一手的,若不是聶海忙著被揍,此刻定會吐露些汙穢之言,叫顧清源知道蛇口的厲害,他冷冷看了顧清源一眼,隨即死死盯住求真。
“我娘為救我被你當場斬殺,我兄也受了重傷不治自亡,老蛇窟八十一條性命又該怎麼算,你有什麼臉叫我醒悟!”
求真嗬嗬一笑,對顧清源說道:“年輕不曉事,下手狠了些,搗毀了一蛇窟,隻留一死剩種。”他又看向聶海,“貧僧與你無有道理可講,一並因果,小僧一肩擔之,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即可,小僧隻知道此身為人,念佛修行也是為人族而修。”
“和你這般妖孽有什麼好說的,妖就是妖,一天是妖,一輩子是妖,人妖不兩立,沒有道義可言!”
顧清源便看戲便拱火,說的都是經典言論,他昏了頭才會不站在人族立場,反立於妖位置替其說話,妖亦有善惡,但妖族對於人族而言,就是大惡,是大道之爭。
有那人妖相戀的自尋個沒人的地方卿卿我我去,有人認同妖善,隻能說是物種多樣性,顧清源袍袖裡還有一靈獸呢,也不見他要打要殺,可若是有人跳出來顯眼就不對了,你之理念,自己堅持便是,偏偏要讓所有人都認同,這不純純找揍。
聶海還在唧唧歪歪個不停,顧清源打量他一番,發現這妖其實是隻巨蟒,無有毒性,生有一身巨力,再依仗的就是那臉上兩個頰窩。
頰窩一鼓,蛇信一吐,便瞧出佛掌法力薄弱處,感知到金印斷續點,聶海再以靈寶相抗,事半功倍,如此才能堅挺這麼久。
一佛掌砸下,聶海抬起手臂,仿佛托天巨人,把那掌印托舉住,沛然大力相抗,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一口氣沒倒過來,身形一矮,單膝跪地,半晌起不來身,要被佛掌壓成肉餅。
嗖——
聶海猛吸了一口氣,頰窩一動,輕微哨聲響起,兩道灰黑色氣息從頰窩孔洞中噴出,一聲聲淒厲尖鳴響徹半空,竟然也是那類似音攻的法門。
以往祭出這神通就叫人神思恍惚,靈台迷沉,無往而不利的狀況在此刻扭轉,修心和尚不搖不動,養性道士無有反應,還對那哨音有些感情線,要聽出幾分節奏旋律來。
佛掌輕輕扣下,聶海直接被壓死,求真再一抬手,不由得一歎:“沒成想這般簡單。”
“是啊,你我釣魚,還有彆的釣翁在窺伺著,到底誰為餌,誰為執竿者,還有幾分計較,這不正主就來了。”顧清源說道,說完看向聶海。
“不過是一傀儡而已,他自己都不曾發現,可惜了這身骨血筋肉。”
求真念了一聲佛號:“可憐那聶施主,身為傀儡尚不自知,還要借言語之際問道,意圖為我種下一枚魔種,毀壞我圓滿心境,這豈是一死人念頭能辦得到的。”
那聶海看似反問不斷,實則借機掰扯幾句,以話語為引,頰窩神通為主,破去求真圓滿心境,金身蒙塵,種下一顆魔種,於日後擾亂劫數。
他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法門,從何處求來的魔道秘法,勢要拖求真入劫,可惜聶海早已淪為他人手中傀儡,提線木偶。
忽然現了一人身影,雙手一攏,一張破破爛爛的蛇皮從聶海身上脫落,落入他的手中,蛇皮一去,內裡亂糟糟的血肉白骨掉了一地,骨肉分離,肉是肉,骨是骨,好似被人解開的肉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