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源把手中油紙包著的安神藥放下,一轉身,就看到漢子跟來。
“顧先生,您是個有學問的,不如您給孩子取個名怎麼樣,也沾沾您的才氣!”
顧清源自然不會拒絕,沉思片刻:“我看這孩子是個有福緣氣運的,還需一廣大名字壓運,不如就叫衍聖如何?”
“衍聖,王衍聖,好,好名字,如今事忙,待到明日,我再謝過先生撰名。”王父一臉激動,連忙道謝。
顧清源又觀察了一番氣機,那剛剛定名王衍聖的嬰孩便是當年少年,靈珠子轉世,道興劫天命子,隻是成長還需耗費不少時日。
‘一股靈氣逼人,一道魔性天成,那天命子被我扭轉為靈珠魔丸一體,不知有多少仙真能察覺’
他掃了一眼四周村人,天命子降世可稱大事,若是有測算到的,定會早早布局,使其按自己心意成長,這周圍一眾人,還不知夾雜了多少各宗的探子,仙佛的分身,轉世的靈童,隻不過都在靜待天時,老老實實扮演著自己的身份。
顧清源一眼掃過,根腳淺些的就已被他看清,一群道行不俗,出去稱宗作祖的大能委屈在一小山村裡勞作,也是奇事,再一想,他不也是化身教書匠在此,與旁人一般無二,隨即搖搖頭,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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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聖,你娘叫你回家吃飯!”
一聲高亢呼喊傳來,驚動了一位少年,這少年生的清秀,可稱俊朗,眉眼有些淩厲,氣質卻有些溫和。
他正拿著一粒糖晶搖晃著勾引螞蟻,兩波螞蟻在他引誘下很快就打了起來,聽到有人叫自己,王衍聖拍拍屁股上的薄土,隨手把糖粒一丟,看向來人。
“柱子哥。”
張柱打量王衍聖一眼:“又在逗螞蟻玩了,要我說這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跟我去隔壁村看花鼓戲。”
王衍聖搖搖頭:“花鼓戲我看過幾回,都是同一波人,演的都一個樣,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在這看螞蟻打架有意思。”
張柱噗呲一笑:“我看也就這些螞蟻能陪你了,那些豬啊牛啊之類的大牲口見了你就躲。”他繞著王衍聖走了半圈,“說來也怪,三叔家的黃狗那麼厲害,狼都咬死了兩隻,見誰都叫,怎麼揍都不管用,遇見你半聲也不吭,夾著尾巴走路。”
“先生說我天生有一股深沉氣機,動物對氣息感知最為靈敏,它才懼我,”王衍聖看了一眼腳下螞蟻,“也唯有這螞蟻,不識我之全貌,不見人之體型龐大,我與它,一者天,一者地,反而察覺不到,不會懼我。”
人於天地,不也正如這螻蟻一般?他心底默默補了一句。
“又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快回家,彆讓嬸子等著急了。”張柱撓撓頭,轉身往回走,王衍聖跟在他的後麵。
沒一會兩人回村,張柱已經成家,自然不會蹭飯,王衍聖溜達著來到自己家,還沒進屋,就聞到一陣陣香味。
“娘,今天什麼日子,怎麼燉雞了?”
他一進屋,就看到老神在在陪著父親說話的顧清源,恭恭敬敬的行禮:“先生。”
“小聖回來了,快坐吧,就等你了,我坐在這裡可是要忍不住動筷了。”顧清源招呼道。
“你先生送來一隻蘆花雞,說是給你補補身子,還不謝過先生。”王母說道。
王衍聖剛要起身就被顧清源按住:“我沒什麼手藝,這雞也吃不了幾口,收拾起來也麻煩,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現在多高,雞是你爹收拾的,肉是你娘做的,我隻等著張嘴就行了。”
“小聖你坐好,我來問你,那課業溫習的怎麼樣了?”
王衍聖挺直腰板:“經義,史記已經通讀,術算了熟於心,唯有策論,雜記不求甚解。”
“不錯,以你的年紀,能通讀經史已是難得,以經為本,以史為鏡,方能知對錯,辨是非,術算則是思維,邏輯,應用的學科,不再精,而在於構建認知,心眼靈活。”顧清源點點頭。
“至於策論,雜記,對於你而言還太過深奧,你久居山村,不曾開過眼界,那策論和雜記又是依托實際的學科,無有行萬裡路,難以應驗,還需你今後溫故知新。”
王衍聖心眼一活泛,念頭發散開來,有些欣喜:“先生,您的意識是說?”
顧清源點點頭:“淺水何以養真龍,老把你拘在山村不是好事,也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他看向王父王母:“我此行就是來找你父母商議,與你一同遊學一段時間,等你領略外界大好風光,再於山村沉澱不遲。”
王衍聖興奮地快要跳起來,他如今十六歲,這山裡村中每一寸土地都被他走了個遍,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早就忍不住放飛自我了,眼見雙親笑著點點頭,他忍不住樂出聲,一躥蹦老高。
“好了,我就是來通知你一聲,出門遊學還需你自己準備,我給你半天時間,三天後出發,”顧清源看著王衍聖猴子模樣,伸手在他腦門點了三下,到底是少年心性,“你且記住,莫要耽擱了。”
“記下了,先生,我這就去準備!”王衍聖興奮的雞也不吃了,向外跑去。
“我家小子這一出去,全靠先生照顧了,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該打打,該罵罵。”王父開口說道,看著十分灑然。
“我去做些吃食,你們路上吃。”王母反倒有些擔憂,隻是也沒多說,剛坐下就起身去張羅。
飯用罷,顧清源返家,直至月上枝頭俏,三更時分,一道身影從床上爬起,趁著月光,一路摸黑走到顧清源住處。
“先生,我來了,開門呐!”王衍聖壓低聲音喊道。
“半夜三更不睡覺,來我這裡做什麼?”
“先生不是以暗語示我,要我三更天再來嗎?”
吱呀一聲,門隨即開合關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