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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忌不清楚留給他的時間不怎麼充裕,他此時正按著自己的眉心,不住的揉搓著。
雖然他已經將拜月擊敗,並將神經蟲納入自身的體係,但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拜月的精神力太過強大,堪比精修自身念頭的佛陀金剛,以張無忌的實力,尚且不能完全吞噬,反而有些麻爪。
他閉上眼,神識探入心竅,原本一株紅蓮供奉魔丸的本源之相如今旁邊還多了一物,那是一顆跳動的心臟,隨著心臟的收縮擠壓,一股股神經蟲化為血液流經張無忌全身。
而他能感知道那一滴滴血液的意識,甚至能聽到一聲聲的竊竊私語,他們並沒有被魔吞噬,汙染的恐懼,反而興致勃勃的探討起自身如今的存在狀態,並饒有興趣的開始研究自己。
那些夾雜著各種專業詞彙的論調一句句落入張無忌耳中,這對他而言,不亞於一個唯心的修道人無時無刻不在接收微積分,量子力學,物理學等知識的熏陶。
兩種相似卻又涇渭分明的學說相互衝擊,使得張無忌陷入一種無法開釋的狀態,他知道,這是拜月故意為之,如今他們共生,互為一體,拜月隻不過是自己意識中的寄生蟲,而自己卻拿他沒有辦法,甚至因為已經將其吞噬,比之前兩個個體的狀態更為難辨。
張無忌冷著眼,心頭泛起一股煩躁,那拜月汙染了自己的意識,或者說,如今的拜月,也是他自己,隻不過如今這道意識有些不聽話,就仿佛忽然長出了一隻擁有獨立意識的手。
他靜靜站在原地,經過一番奇怪的鬥法,附近的野獸都被兩人的念頭汙染,化為其組成的一部分,連土礫都空了數丈,點化成了各種土精,土靈,隻餘一個大洞。
直到夕陽西下,彩霞投出,張無忌才有些心力憔悴的吐了一口氣,還沒等他有動作,臉上一肅,靈敏的神識察覺到氣機的變化,五感已經探出遠方的震動。
地上細微的塵土開始顫抖,而這代表了就在不遠處的地方,有大批的馬匹在狂奔,而那個方位,能有大量馬匹的,也隻有草原上的異族而已。
張無忌沒有多做什麼,如何統合自己的心神才是正事,可惜,有時間不去找事,事卻要纏身。
遠處那支蠻軍長驅直入,本該與張無忌擦肩而過,卻忽然停住,調轉馬頭,朝著冀州城方向而來。
領頭將領喚作完顏骨,是女真大將,也是部落可汗完顏術的弟弟,他一身野獸皮毛,腰間裹著裙甲。
草原上部落眾多,他這一支,喚作海西女真,女真部分布甚廣,完顏女真卻是最為龐大的一支,至於其他的,不過是些散落在外的窮親戚而已。
完顏骨理了理自己軟甲一側亂糟糟的頭發,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對身後幕僚說道:“前麵就是冀州城,聽聞蒙兀已經將其屠城,以你來看,我們要不要去探尋一番。”
他身後是個漢人,隻不過服侍都與女真族人大差不差,甚至連尋常漢人視為性命的頭發都去了一半,露出有些光亮的腦門,在腦後梳了一個小辮。
幕僚看了看已經奔向冀州城的大軍,心裡歎了一口氣:“將軍,蒙兀屠城此舉太過凶殘,今時不同往日,既然蒙兀大汗有意入主中原,本不該妄動刀兵,應以馴化,歸順為主,如今屠城令一下,難免激起漢人的反抗,於大事不利。”
“依我來看,那蒙兀曾在冀州城短暫停留,或許是隨軍薩滿搞了些動作,此時冀州城人已死儘,各種不詳之氣彙聚,恐怕已經成了大凶之地。”
言語間有些勸阻,隻是又不敢明說,完顏骨滿不在乎的揮了揮馬鞭:“既然蒙兀有此動作,我勢必要去瞧上一眼,我等為探路軍,要為後麵的大軍趟出一條路,當然是哪裡凶險去哪裡。”
說完也不再看那幕僚,臨行前他兄長有交待,遇事可先問一問這漢人,隻是完顏骨身為女真貴族,對著歸順來的漢人不怎麼瞧得上,如此反複小人,如何讓人信得過,能問上一路也是他記得兄長囑托,應付公事罷了。
一行人所騎都是精良戰馬,不過一會,就看到了冀州城殘留下的廢墟。
“燒的還真乾淨,果然是那蒙兀部落薩滿出手,”完顏骨說道,他屠城不知做了多少回,對於火焚之後的城池該是什麼樣太清楚了,遠遠不是眼前的模樣,所放的火,也勢必不是凡火。
‘看來蒙兀的大貴族也開始著急了,如今我女真風頭正盛,金庭大帳將近一半的頭人已經開始偏向我女真,蒙兀開始勢弱,必須趁著這次南下掐斷蒙兀的生機,將其打死,至少也要休養生息個數百年,不然,死的就該是我女真的勇士了’
完顏骨並非沒有頭腦,隻是更多時候做個沒腦子的莽夫在草原上更吃香,況且他的兄長已經是一員智將,近些年更是傳出‘仁王’的名頭,作為完顏術的弟弟,自然是扮演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角色更適合。
“哦?居然還有一個漢人,是家破人亡的死剩種嗎?”他忽然看到冀州城遺址旁有個少年孤零零的站在那裡,見了大軍來到也不知道跑。
“看來是見了我女真鐵騎嚇得走不動路了!”
旁邊有人應和道,是個孔武有力的將領,完顏骨卻覺得有些異象,手一揮:“去請後麵大攆裡的薩滿法師來,他們不是說擅長望氣之術嗎,來看看那人是人是鬼!”
小兵領命而去,完顏骨身旁的將領笑道:“何必勞煩大法師,是人是鬼讓我砍一刀試試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他能擋的住我女真的鐵騎。”
完顏骨一巴掌拍在那將領頭盔上:“不要大意,你出來的少,不曾見過中土修行人的法術,我卻是見過,而且是死裡逃生,比部落裡隻會虐待少女,玩骨頭的法師要厲害多了。”
他抬頭看向那少年,話雖如此,完顏骨也有些不太相信那人是修行人,他目力超群,使得一手好弓箭,分明能看清那人臉上有些呆滯,甚至看起來有些癡傻。
完顏骨想了想,伸手取下弓箭,擺了擺手指上的骨扳指,大拇指扣弦,食指壓在拇指上,箭尾卡在拇指和食指的指窩,羽箭直指那人,弓如霹靂弦驚,箭矢化為一道疾風破空而去。
下一秒,他就看到那呆愣的少年手一抬,兩指捏住羽箭,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嘴唇翻動幾下,隨後身影爆衝。
我來了?
完顏骨冷笑一聲,他如今可不是隻有數百軍從,而是上萬大軍在此,就算是修道人如何,落入軍陣,也要氣力耗儘,被圍殺致死,中土的劍俠道人,也不是沒有殺過。
“布陣,抬弓,前部三波齊放,把他放進來再殺!”
他呼喝一聲,軍隊令行禁止,隨即變陣,張無忌如今心頭正有一股火氣沒地方撒,手中暗自發力,羽箭倒飛而回。
還不等完顏骨反應,那羽箭化作的烏光已經擦著自己飛過,穿入身旁將領的胸膛,將那倒黴的將官從馬上帶飛,餘勢不減,箭矢傳胸而過,留下一個大洞,又直直串了幾個騎兵,好似是一串糖葫蘆,已經有出氣沒進氣了。
再一眨眼,一道人影硬生生砸入軍陣,雙手一揮,袖中飛出劍氣,如同青蛇一般遊走,揚起殘肢斷臂無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