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連星歎了口氣:“看來今天這套功法也不合適。”
他們到了明心宗腳下後,師母就主動提出,還想再試試修煉。
她實在是不甘心當個純外掛,想著最起碼自己關鍵時刻有能力跑路。
江連星現在雖然實力還不行,但腦子裡的庫存是上輩子的,九洲十八川的各家心法武藝,他不說全都知曉,最起碼也掌握個七七八八。
他每天背默一段心法,然後帶著羨澤試一試。
結果接連試了各大仙門的核心功法,她都沒能運轉過一個周天,隻是有個彆滋養經脈的心法能多撐一會兒。
要是羨澤拜入尋常宗門,估計都把她當廢人了,但江連星畢竟在修煉上黑白不忌,想了半天,甚至往魔道妖法上走一走。江連星很謹慎,首選是一些不會攻擊修煉者心性與身體的心法,還有一些幾乎沒流傳下來的極其罕見的上古功法。
師母……但都不行。
江連星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功法的問題,是師母體質的問題,她很難入門修行。
唯一讓他感到寬慰的,是師母從來沒懷疑過他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心法。
江連星也有些憂慮:“入門考核,我給您也報了名。還是要想想辦法,否則到時候進不了明心宗怎麼辦?”
準確說,江連星就是為了把她送到明心宗才來的。
羨澤沒想到這一茬:“啊?我也要考進去?”
不是,她可是有改嫁掛的師母啊,怎麼還要參加入學考試,不能有宗主師尊直接帶她上岸學習頂尖功法嗎?
她甚至都想好自己直接背靠頂尖導師的寡婦讀研路了,什麼“師尊咬牙皺眉對我的論文一聲低吼”“宗主崩潰瘋狂抽查我的實驗數據”“仙君大力揉捏我一片空白的參考文獻”——
……嘶,以目前她家徒四壁的狀況,確實很難直接找到頂尖導師啊。
如果不入明心宗,也沒什麼機會接觸到這種級彆的人物啊。總不能在入門考核的時候打扮的花枝招展,扮演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吧……
隻不過她進了明心宗,跟江連星變成同學,這輩分不就亂了。
羨澤指了指:“那如果我有了師父,豈不是我師父是你師爺。我師父大概率還有師父,那豈不是你要有師太爺——”
超級加倍是吧?
江連星表情冷淡:“我隻有您這位師母,其他的不過是暫時寄人籬下罷了。您放心,除了那你也不會有人把我真心當徒弟的。”
羨澤是越來越確信了:他心態有問題,上來就預設所有人都不喜歡他,那能討喜就怪了。
羨澤疼得眼睛都不想睜開,她左手被江連星塞了一把糖,右手塞了個剝好的橘子。她愈發習慣他的孝敬伺候,眼也不睜的把橘子往嘴裡塞,緩了緩氣道:“不該讓你出去擺攤賣符文的,耽誤你修煉了。”
江連星卻不這麼想:“不論是進了哪個宗門,當弟子的時候想過的舒坦都需要打點。進了明心宗反而不容易有賺錢的門路了。”
其實,江連星一開始根本沒賣出去。
他實在是不懂得如何擺攤叫賣,自己又穿一身土氣布衣,那副營養不良的模樣麵前支了個破木攤位,路過都以為他是乞討,恨不得繞著走。
可他壓根不好意思說自己賣不出去符文,隻把一部分偷偷藏起來,支支吾吾說賣出去了。但沒幾天,羨澤半夜起床就看他連燈燭都不舍得點,在月光下清點那沒幾塊的下品靈石,在紙上算了半天也湊不出來過兩天的房費。
倆人一對眼,他無地自容,她算是懂了。
羨澤後來去買了件漁翁舊鬥笠,教他完全收斂自己的氣息——反正煉氣期也沒什麼氣息,而後就在明心宗山門周邊去擺攤。一個字就不說,擺攤兩三個小時後,直接原地裹上蟄隱衣,消失離開。
果然就很多人都發現了垂釣翁一般的身影,更注意到他原地身影消失,大部分人境界不高看不出蟄隱衣,隻以為他瞬移離開,更是大為驚訝。
當有人上去問價,江連星基本也不怎麼說話,就指一指寫價格的牌子,對旁人的問題也不回答。
而最近在明心宗擺攤賣東西的散修特彆多,吹得天花亂墜,搞了半天全是忽悠人的,而江連星價格便宜又實用的符文,在有幾個人買過之後就傳來了,每次他出現沒多久,就被一搶而空,一天也能賺上百靈石。
但其實羨澤拿了那個淫修的中品靈石後,就覺得賣點符文實在是賺錢太慢了。夜裡,江連星終於舍得點燈燭算賬,他對著一堆下品靈石表情輕快,喜上眉梢,羨澤卻忍不住道:
“反正我們有蟄隱衣,要不一天殺一個淫修?不殺淫修怎麼也會有這個壞修那個邪道,咱倆配合,說不定能殺得一天賺好幾百——”
本來應該在文中黑化且大殺四方的江連星,此刻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小心翼翼道:“……可能咱們現在,還沒辦法殺這麼多。等日後徒兒再精進修為,就可以接這樣的委托了。”
羨澤感覺自己差點暴露本性,清嗓子道:“我隻是想替百姓出一口惡氣,跟靈石什麼沒關係。”
江連星眨眨眼:“那當然,師母一向慈悲。”
羨澤心虛,岔開話題說做些能夠讓人補足睡眠、治療酸痛的符文,一定也會賣的不錯——
江連星其實在房中已經寫了好幾遝符文,並不是為了賣,而是為了讓羨澤能夠通過入門考核。
既然修煉不成,就試試彆的辦法。
反正每年也有那種吃靈石甩符文的土豪修仙者。
到考核那日,明心宗腳下山門,前來趕考的人,已經排列起長隊。
主官看著眼前一男一女,女子身量修長,素釵雅裙,戴著幕離看不清麵目,但那雙手卻一看就是非富即貴養出的細膩。她身邊的少年看起來十五六歲,削瘦清秀,麵無表情,背負著兩把路邊都能買到的鐵劍。
二人同行,各自報了姓名,之前報名不必交費,此刻入考才要交報名費。倆人看著報名費顯然都有些肉痛,女人甚至開口問道:“兩個人就不能有些優惠嗎?”
主官奇怪的看了他倆一眼:“怎麼,你們倆修為共享還是可以隻拜一個師父?”
少年拽了拽女人,道:“師、羨澤,這點錢還是出得起,大不了我再出去擺攤。”
主官挑眉,看來真不知道是哪個小地方的散修,他隨口問道:“你們二人是什麼關係?”
主官都已經打算記上一筆師姐弟。
羨澤沒猶豫,道:“母子。”
主官:?!
後頭排隊的修仙者聽見這倆字,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跟媽一起來考學?
江連星再回到少年時,經曆這段她謊稱是他母親的劇情,也有點臉上燒得慌。
他正要開口解釋:“不,其實……”
羨澤攥了一下他手腕,阻止了他想說的話。
等登記完,她拽著江連星往門內走去,輕笑道:“放心,他們知道你不是孤單單一個人入門的,必然不敢欺負你。”
才怪。
媽寶男,可是他日後在宗門內被欺負的重要原因之一,怎麼可能失去這個設定。
江連星嚅囁片刻,垂頭道:“我隻怕我會拖累您——”
羨澤擺擺手。你拖累不了我,按照劇情走向,我應該馬上就要考研上岸了,以後你被打了我隻要不可置信,雙眼睜大,淚如雨下就可以了。
羨澤拽著他快步往入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