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就像是剛會吃奶的小狼崽一樣,靈海仿佛已經快撐炸了,卻停不下來。
江連星忽然一個激靈:她中毒之後,靈海也沒有了知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靈力運轉的速度,也不知道自己快被撐炸了!
很快,羨澤周身沁出冷水,沾濕衣衫,發絲甚至開始往下滴水,她麵上絲毫沒有痛苦之意,嘴角噙笑,若不是發絲有些散亂,簡直就像是濕冷山霧中凝著露水的佛像。
這要是江連星就在她身邊,還能阻止她繼續這樣,可現在——
刀竹桃看到羨澤的模樣,心中也大叫不妙,按理來說一般人中毒後都會真氣阻滯,無法反擊,她為什麼周身都有靈力快速遊走?!
刀竹桃手中的針正要朝著羨澤的方向射出,忽感覺空氣中凝出無數懸浮的小水珠,這些水珠陡然化作水製成的毫峰,朝她刺去,與之相伴的是驚人的澎湃真氣!刀竹桃來不及甩出毒針,就朝後被氣浪掀飛,直接撞在樹乾上,嘔出一口血來。
水針打在銀飾上的還叮叮當當作響,可打在她身上的就沒那麼好受了,她隻感覺自己像是被細細密密蟄了一遍,滿身血點,筋脈如同過電。
刀竹桃感覺不對勁,這女人體內迸發的靈力實在是太過強大,說她是結晶期下品都有可能,她立刻提氣就要跑,卻沒想到四肢麻痹動也動不了……
是“慈悲”!
按理來說,慈悲要靈力運轉十個八個周天才會消解,這時間足夠刀竹桃殺人了。但眼下這個女人極其快速地靈力運轉,把慈悲迅速逼出體內,融入水霧,反打在了她身上!
女人緩緩抬起濕漉漉的睫毛,周圍水霧如雨澆透了她,細細幾縷發抿在鬢角,若芙蓉含露。薄薄濕衣貼身,本該是讓人新生憐愛的場麵,卻因為她半垂的眼眸裡的了然淡定,顯得她有種誰也看不慣的驚雲動魄——
刀竹桃滿身是血,靠在樹乾邊喘著粗氣,警惕的瞪向眼前眼前朝她走過來的女人。
完了,她已經沒有還手的餘地了。
羨澤已然行動自如,朝她款款走來,蹲在她麵前,展露輕笑。
她眉目中挑剔煩躁的情緒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讓人春風如沐的笑意:“好姑娘,你也是給我送上門的補品吧。”
刀竹桃不回答,羨澤猜測洞天外會有長老脈主看著,便柔聲扮演著人設:“慈悲呢?你身上還有吧。”
刀竹桃冷笑一聲:“蠢貨,給了你你也不會用。你敢廢我試試,我們紫雲穀就是有債必償,你讓我掉一根手指,主母要你無手無腳!”
羨澤抬了抬眉毛:“你現在還算是紫雲穀的人嗎?你來參加了明心宗的遴選,便是叛出師門,你的主母知道了,要怎麼有債必償?”
刀竹桃一下子就啞火了,眼見著羨澤抬起手來,張嘴瞪眼就是急道“我娘是某某仙子”“我外婆是某位師尊”“賤婢傻子死婆娘”!
羨澤嘴上笑了:“瞧起來也年紀不大,跑這麼遠來入門明心宗,肯定也有說不出的苦衷。”
這話說得太大度了,刀竹桃都呆住了,還以為自己找到了個軟柿子,剛要開口嘲諷。
羨澤卻抬起手來:“隻可惜沒好好教過,連罵人都不會罵。我見不得孩子走了歪路,也該教育教育——”
她話音剛落,扳過刀竹桃動彈不得的身子,給她屁|股上狠狠來上兩巴掌。
這是包含靈力的兩巴掌,羨澤掌心都發麻。
刀竹桃那還罵罵咧咧的漂亮臉蛋上,忽然表情凝固,跟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不出聲了。
羨澤不管她,趁著她乖趕緊搜身,果然找到了十幾瓶毒|藥,這丫頭可能也是記性不好,各個瓶子上的寫了字,羨澤找到了剩的不多的慈悲。
羨澤順便還拿走了刀竹桃的針囊,溫柔笑起來:“好孩子,我還不知道這些毒都有什麼用呢。你既是紫雲穀的人,想必從小毒蟲啃噬,不怕毒及性命,不如來給我試試藥。”
她說著用針沾了其中一個名叫“生鱗”小瓶,刀竹桃瞪大眼睛,罵的更難聽了:“你敢!你敢!我毒殺你全家連你家狗都不放過!”
羨澤看她隻是罵人,並不拚命掙紮,就知道這“生鱗”歹毒但應該不致命。她麵上掛著笑,在刀竹桃臂膀上輕輕一紮,她肌膚上立刻泛起了紅疹,癢的她幾乎要打滾,那紅疹排布起來,如同細鱗冒尖。
羨澤挑眉:“看來是折磨人的。”
她又拿出另一瓶毒|藥,刀竹桃立刻麵露恐懼之色,大叫道:“不不不,這個可不能試!”
看來這個毒|藥是能殺人的了。
她故意用針沾了毒|藥要逼近刀竹桃,刀竹桃磕磕絆絆道:“你這毒婦!我、我把功效告訴你就是了!快拿開快拿開!”
她總算學乖了,吸著鼻子把每個毒|藥的功能都說了一遍。
刀竹桃看著羨澤臉上始終掛著那種溫溫柔柔的笑意,對多狠辣的毒|藥也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更害怕了。
羨澤將她的毒|藥都收入囊中,刀竹桃咬著嘴唇,氣的小臉通紅,梗著脖子說不出話來。
羨澤把刀竹桃身上武器搜刮乾淨,給她擺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身上又蓋了幾片遮蔽身形的芭蕉葉子,轉身走了。
刀竹桃在葉片下直勾勾盯著她,讓羨澤反而想再嘲諷她幾句,臨走前道:“都是這麼大的孩子了,出門還四處喊自己的娘?再是什麼做仙子的娘,也不能處處護著你。”
刀竹桃從芭蕉葉子裡看見女人身影消失走遠,眼淚比雨水掉的還大顆。
都是她胡扯的,她才沒有什麼做仙子的娘,紫雲穀裡人人都有母親,就她沒有!甚至小時候看玩伴回家晚,被她們的母親教訓著打屁|股,她都沒有過。隻有那些玩伴哭訴著“刀竹桃怎麼不用挨打”的時候,才有人說“你彆跟那沒娘的孩子比!”
刀竹桃咬破嘴唇,吮著自己能解百毒的血液,她又恨惱又酸澀,手指尖正捏著一塊她偷偷撕扯下來的素色布料,來自羨澤的裙擺。
隻要有這片布料,她就能追蹤羨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