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悄悄度了一股柔和罡炁給她安慰道:“彆怕,有哥在呢!”
陳一莫名的就不怕了,或許是因為那一縷罡炁,又或許是這個從小相依為命,一直護在她身前的哥哥。
兩人結伴,行走在空曠的街道上,陳零從包袱裡取出桃木劍,緊緊攥在手裡,另一隻手則握著三清鈴。
三清鈴,比驚鬼鈴更好用,隻要配合口訣與罡炁搖晃起來,便可清心凝神,不會被鬼祟妖邪之流以邪術迷惑心神,同時隻要有邪祟靠近,三清鈴便會自動響起,既是提醒法師,又能以鈴聲震懾邪祟。
至於陳零的其他法器,以他目前的道行是不敢輕易動用的,大凡法器,都需要持器之人的罡炁催動,方可爆發出誅邪斬祟的效果,而法器品質越高威力越大,那麼對於持器之人的罡炁消耗也相應大的多,因此不到萬不得已,陳零絕不會用,一旦用了,要麼邪祟被消滅,要麼他跟陳一就隻能束手待斃,算是壓箱底的手段。
走過好幾條巷弄,仍舊是一無所獲,陳零不禁有些失望,難不成這柳仙廟如此靈驗,使得鎮子裡沒有一隻為禍的鬼祟?
忽然,陳零手中的三清鈴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夜裡尤為刺耳,緊接著前麵一座宅子便傳來一陣吵雜犬吠聲。
酷暑時期,夜風理應帶著陣陣暖意,但陳零與陳一卻同時感到一陣刺骨的陰風吹過,一股涼氣順著腳底直竄天靈蓋,使得二人寒毛直豎!
有鬼祟出現了!
陳零趕忙掐訣念咒道:“太上老君分三清,三官大帝定三魂,天地天合三把火,賜我法眼觀陰陽!敕!”
咒語念罷,陳零雙指抹過眼皮,抬眼望去,果真見到一團黑氣盤踞在不遠處那戶人家門口,一條黃狗齜牙咧嘴,渾身毛發倒豎,衝著黑影狂吠不止。
大凡家禽,或多或少都有靈眸,天生能夠看到陰物,但唯有雄雞、黑狗、黑貓之類具有鎮宅壓煞,辟邪卻祟之能,這一類生靈,被法師稱為戰寵,降妖除魔時經常會帶著充當幫手。
隻可惜,這隻狗是黃狗,看得到陰魂,卻沒有震懾的效果,唯有通體漆黑,沒有雜毛的公狗,對邪祟才有震懾效果,因為黑狗屬陽,狗血腥臭屬金,而鬼屬陰,魂屬木,黑狗對於陰魂鬼祟,天生壓勝,尤其是那狗牙,若是道行較弱的鬼祟被咬上一口,輕則道行大損,重則直接魂飛魄散!因此,黑狗血也是法師驅邪的必備之物,光是潑在邪祟身上就能造成巨大的傷害。
閒話不多說,陳零所念咒語乃道門開眼咒,可開法眼觀陰陽,凡是鬼祟以及具有隱匿身形之能的邪祟,在此法眼之下,皆無可遁行,當然這是站在邪祟與開眼法師道行相當的基礎上,若雙方道行相差太大,法眼便沒了作用,陳零能夠看到此鬼,說明對方的道行,與自己相差不遠,就算高一點兒,也不至於太高。
陳零取出一張提前畫好的辟邪符,貼在陳一腦袋上,默念咒語激活,符膽發出一層柔光,將陳一包裹在內,兩人緩步靠近。
躲在一顆大樹後麵,陳零探出腦袋看向那隻鬼祟,是一隻女鬼,年齡不大,渾身濕透,頭發繡成一縷一縷,上麵粘著許多水草,身下濕了一大片,但水跡卻沒有擴散,聚成一灘,女鬼臉色慘白,瞳孔漆黑,不停往外流淌著粘稠的棕黃色液體,感覺像是屍液,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森冷死寂的氣息,正直勾勾的盯著這戶人家的大門。
或許是那隻黃狗惹怒了女鬼,它猛地瞪了過去,黃狗頓時嗚咽一聲,夾著尾巴跑了,女鬼發出嗚嗚的淒慘哭聲,隨著陰風飄蕩,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無比滲人。
陳零看了半響,女鬼渾身籠罩著一層黑氣,那是它的怨氣,但它的道行並不是很深,比前世殺了自己那隻厲鬼差的遠了,根據怨氣濃重程度,陳零判斷,這隻女鬼應該是一隻怨靈。
鬼祟根據怨氣與道行可以劃分為陰魂,也就是最常見數量也最多的鬼,幾乎沒有什麼怨氣,死後魂離體,開天知,要麼主動前往土地廟勘驗身份,再到城隍廟領取路引,進入陰司,要麼心存不甘,欲逗留人間,便有陰差出現,將其以勾魂索捆縛,押解至陰司受審。
陰魂的稱呼諸多,比如亡魂,亡靈,鬼魂等等都是,陰魂之上,則是怨靈,大多都是含冤而死,因怨氣太重,且有了一定道行,便可躲避鬼差追捕,逗留人間,欲找令自己冤死之人報仇,大部分怨靈在報仇之後,也會主動往陰司投案,但殺害生人的罪責卻是極重,凡人難以想象。
怨靈往上,便是惡鬼,亦稱猛鬼,已然是邪祟之列,專門害人,吞噬生魂以及陰氣修煉,道行也更高,尋常法師碰上,想要將之消滅,得費好一番手腳才行。
至於惡鬼之上,便是那厲鬼了,鬼氣由黑變紅,怨氣衝天,戾氣驚人,凶殘難降,非天師不可斬,陰司也允許人間法師替天行道,不用超度,直接斬殺。
除卻厲鬼,更厲害的鬼祟自然也有,但那都是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大多數都盤踞在陰巢鬼窟或者凶地惡澤之內,法師遇上,十死無生。
陳零鬆了一口氣,這隻女鬼隻是怨靈的話,隻要自己準備充分,應該有把握將其超度,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所謂鬼蜮伎倆,說的就是這些鬼祟,個個陰險狡詐,手段陰毒,令人防不勝防,自持道行高深,但卻陰溝裡翻船的法師不計其數。
驚走黃狗,女鬼正欲進入這戶人家,可一道金光驟然迸發,將其撞飛出去,女鬼的魂魄嗤嗤作響,如同被熱油燙了一般,發出痛苦的淒厲慘叫,陳零好奇地看向大門,隻見這戶人家門上,居然貼著兩張手繪門神像,而那金光便是自門神像中發出。
女鬼吸收著天地間的陰氣,魂體的傷勢逐漸痊愈,而後竟然又一次衝向大門,依舊被金光震飛,以此往複,在女鬼的一次次衝撞下,門神像中的金光也越來越弱,到了後麵,徹底暗淡下去,一陣陰風將門神像吹飛...
女鬼低垂著腦袋,地上踩出一串濕噠噠的腳印,靠近大門,然後用腦袋不停的撞擊著大門,一個仆人模樣的老嫗開門,卻隻感到一陣冷風吹過,老嫗舉著燈籠,四處看了看,沒人,低頭發現門前的一灘水跡跟腳印,還以為是某個殺千刀的死酒鬼在門前解手,衝空曠的巷子罵了幾句,便打著哈欠,關門睡去了,那隻女鬼也早已進入院內。
沒多時,便聽到院子裡傳出一陣驚悚的女人尖叫聲,接著燈火亮起,院內吵雜,顯然是這隻女鬼開始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