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白重重一甩袖子,直接出了靈堂,在院子裡找了處陰涼坐下,等著看陳零失敗的樣子。
作為白事兒先生,怎麼可能沒有點兒手段傍身,不然他黃白這麼些年早就被人砸了招牌了,這種情況以前不是沒碰到過,但是經過他的處理,無一例外都輕鬆解決了,可這一回各種壓箱底的手段都用儘了,老太太的怨氣還是沒有散,反而更重了,這就讓他有些束手無策,否則王大春也不至於去請這個小畜生過來搶自己的活兒!
“從我黃白手裡搶食兒,就憑你這個啥也不是的小子還差遠了!”黃白眼神陰毒地盯著陳零,心中惡狠狠地道。
陳零懶得管他在想什麼,環顧四周道:“老太太的兒子女兒兒媳女婿留下,其他人都先出去,記得把門也帶上。”
“省的某些人偷學我的本事。”陳零還不忘惡心了一把黃白。
大門關上,靈堂裡頓時顯得有些陰森起來,王老太太的子女們臉上的表情也開始有了變化,一個個明顯緊張起來。
陳零這時候坐下,喝了一口茶道:“想你們的老娘成功下葬很簡單,這裡也沒有外人,就直說吧,究竟是你們做了什麼不孝之事,才使得她不想走。”
陳零問完以後,靈堂內便沉默起來,一個個眼神躲閃,沒人開口,陳零倒是也不急,他有的是時間,像這種活兒道門不會管你收多少錢財,賺多賺少憑本事,拖得越久,這些人心裡的壓力也就越大,自然而然給的錢也越多,並且事情也好解決。
一盞茶喝完,陳零見還是沒人開口,就對王大春道:“你娘是跟著你的吧?那就你先說,切記彆有所隱瞞,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心裡都給我打好腹稿,騙我容易,騙你們的老娘,恐怕沒那麼簡單,尤其是...”
陳零聲音拖的老長,看著棺材道:“天快黑了...”
王大春支支吾吾,一副便秘的樣子,陳零翹著二郎腿,並不著急,手指有規律的一下下點在桌子上,心裡頭默默計算時間,距離太陽落山也就隻有一炷香了...
太陽落山,陰氣滋長,屍動妖出,鬼遊邪走。
憋了好一會兒,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王大春終於開口道:“可能是...我娘去世前生了場大病,遭了些罪,而我們兄弟姐妹平日裡要麼得照顧生意活記養家糊口,要麼得在家帶孩子,也比較忙,沒有好好照顧她,所以她才心有怨念,不想入土為安吧...”
陳零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眼神玩兒味地看著他道:“這也正常嘛,畢竟你們各自都有一大家子人要生活,你娘應該會理解的,不至於因為這個原因而不想走吧?你要不再想想?”
王大春表情略顯尷尬,撓著頭裝出一副絞儘腦汁的模樣,半響後為難地道:“小神仙,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了啊...說實在的,我們,尤其是我啊,對我娘好的很呢,你是不知道,她癱瘓了好幾年,都是我在雇人照顧,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生怕她受一點兒委屈,誰知道她老人家怎麼就不願意有呢...”
陳零笑而不語,隻是盯著他看,看的王大春心裡發毛,不敢直視陳零的眼睛。
這時旁邊跪著的一個人開口了,是個男的,四十來歲,麵生,口音與本鎮人也略有差異,應該不是老柳鎮的。
隻見他一副不耐煩地表情道:“小子,你少在這兒打馬虎眼兒,今天我姐夫叫你來是讓你想法子讓我嶽母順利出殯下葬,不是讓你在這兒頤氣指使,拿我們尋開心的!你要是真有能耐就趕緊動手,事成之後自然少不了你賞錢,沒本事就滾出去,然後趕緊把門打開!沒聞到這裡一股味兒嘛!”
王大春訕訕笑道:“小神仙彆往心裡去,我妹夫心直口快慣了,說話不會拐彎兒,你莫跟他一般見識。”
王大春這話說的,一點兒毛病沒有啊,聽起來是在替他妹夫道歉,實則卻覺得他妹夫說的是實話,隻是說話的語氣和措辭有點兒過嘛。
“怎麼會呢!”陳零笑容可掬道:“一看就知道你妹夫是個直爽人,我的確是沒啥本事,不過我現在還不想走,因為接下來還有好戲可以看呢。”
“什...什麼好戲?”王大春疑惑道。
“彆急,馬上就開始了!今天這個房間,或者說這間靈堂內,你們都是主角,就我一個看客,所以自然是你們演的好戲嘛!”
這話令王大春妹夫更加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也不跪靈了,蹭一下站起來指著陳零厲聲喝道:“混賬!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在這個家裡看戲!給我滾出去!”
接著又憤怒地道:“姐夫你還不把他轟走,在等什麼呢!白白浪費時間,趕明兒我再讓黃白重新挑個下葬的吉時,然後多找些人,我就不信抬不動一口棺材!”
王大春內心糾結,陳零是自己請來的,現在又要將他轟出去,這算什麼事兒啊!眼珠子一轉,搓著手,笑著對陳零道:“小神仙,要不你先出去休息休息,我讓下人準備點兒茶水瓜果,好酒好菜,看你那會兒沒睡醒,可能現在也有些累了,不嫌棄的話,不妨到客房休息一會兒,明天再說如何?”
陳零正欲講話,可一股平地刮起來的陰風卻將他的話給堵了回去,燭光一陣搖晃,靈堂內的溫度突然就變低了一些。
陳零意味深長地道:“先彆急著下逐客令,主角終於來齊了,好戲可以開場咯!”
王大春妹夫感覺肺都要氣炸了,擼起袖子就想直接把這個小子給攆出去,可就在這時,原本毫無動靜的棺材忽然傳出“砰”的一聲巨響,棺材板都被震的抖了抖。
除了陳零,靈堂內的所有人都被嚇的跳了起來,接著雙眼瞪的老大,恐懼地看向棺材,嘩啦一下退到了牆邊。
“他爹...剛剛的聲音...好像...是從棺材裡傳出來的?你們有沒有聽見?”王大春的媳婦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顫聲問道。
“聽見了...我聽見了!難道是...娘沒死?要不咱開棺看看...”王大春呆呆地道。
“看個屁!她都死了多少天了,就算當時沒死,這麼多天也早就餓死了!而且棺材已經被封了釘,沒有氣兒,憋都憋死了!”王大春的大哥,王大材眼珠子一瞪,雖然也怕,但還是大聲嗬斥道。
然而正是因為她死了,這一聲才顯得更可怕!幾人聚在一起,緊張地注視著棺材,仿佛生怕棺材板突然被掀開,從裡麵出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