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的男人,也就是王大春的父親,在四個孩子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一個人帶著四個娃吃儘了世間所有苦頭,多少次差點兒因為孩子丟了命。
有一次因為老大王大春偷吃一家店鋪的雞腿被抓住,那老板明擺著是要將王大春生生打死,王老太太便趴在王大春身上,用自己孱弱的身軀將他護住,直到對方打累了這才停手,王老太太整整被打斷了不知道多少根肋骨,嘴裡的血泉水一樣往外吐,好在她命硬,最後活了下來,每天拖著重傷的身子到處找食兒,愣是沒讓四個孩子餓死一個!
直到幾個孩子慢慢長大,王老太太也憑借自己那不服輸的倔強性子,在老柳鎮紮下了根,經過好些年的拚死拚活,不光有了良田百畝,甚至在寧安縣裡都有好幾家鋪子,成為老柳鎮數一數二的地主土豪。
奈何老太太年輕那會兒吃了太多苦,一身的病,年紀一大各種後遺症就找上門來,前幾年便癱瘓在床,不過家產雄厚,按理說也能享享清福,誰曾想她的兒女卻沒一個孝順的,老大貪財好色,老二嗜賭成性,老三老四嫁為人妻,在娘家人的慫恿下不斷將家裡的東西往娘家拿,甚至還盯上了她手裡的地契。
為此兄妹幾個沒少鬨事兒,時不時便大打出手,鬨得頭破血流,老太太見到這一幅烏煙瘴氣的場景,心裡彆提多絕望了,一氣之下便準備將所有家財全部捐給官府用來賑災,接濟窮苦,但這個想法還沒等她實施,就被幾個不孝子發現,王大春便將她鎖在了柴房,不給吃不給喝,她媳婦時不時就過來毆打辱罵,老太太便是被他們硬生生給折磨死的。
此刻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這些兒女終於是知道認錯了,王大春不停抽著自己的臉,嚎啕大哭道:“娘啊,我是個畜生,不配做人,我現在還記得,你為了護住我差點兒被打死,我眼裡卻隻有那根雞腿,在你被打的吐血的時候,還在拚命把雞腿往嘴裡塞,和著你的血一起吃了...”
“你為了能讓我們兄妹長大成人,受了無數的苦,可我卻沒有好好照顧你,反而因為你老了癱了,把你丟在柴房,不給你吃不給你喝,為的就是逼著你交出地契,好繼承家業,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王大春的媳婦哭的更加淒慘,尖聲道:“娘,我...我不該打你罵你,天天欺辱你,您就看在我為王家生了兩個崽的份上,饒了我這條賤命吧!”
王老太太的兩個女兒也是哭天搶地的磕頭道歉,祈求原諒,場麵那叫一個亂。
陳零強忍著上前抽死他們的衝動,看向了王老太太的鬼魂,隻見王老太太雙目泣血,發出陣陣淒厲的鬼嘯,操控著那些紙人撲向自己的子女,在一聲聲慘叫聲中,這些不肖子孫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且一點兒也不輕,不是斷手就是斷腳,還有被戳瞎眼睛,拔了舌頭的,看的陳零都是一陣頭皮發麻。
不過好在他們也都保住了命,現在受到的懲罰不過是他們罪有應得罷了,不過還有一個人,那便是王大春的妹夫,老三的丈夫,雖說也嚇得不起,但卻沒有跪下,而是猛地對著房門撞去,這一撞居然將門給撞開了。
門一開,這人就快速衝向白事兒先生黃白,然後從懷裡抓出一把精銅錢,塞在黃白手裡喊道:“這是定金,你要是能搞定那口棺材,讓那死老太婆入土,我還有重金奉上,保證比你幾年賺的都多!”
房間內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無比的厲吼,陰風呼嘯,吹得紙錢漫天飛,王家的下人被這一幕嚇的亡魂皆冒,再向房間望去,王老太太的兒女一個個橫七豎八躺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下人們以為是老太太的鬼魂將他們全殺了,一刻也不敢停留,呼爹喊娘的衝出大門,頭也不回的跑了。
黃白不知所措地望著懷裡的一把精銅錢,足足有四五十枚,但現在這情況,黃白隻覺得這些精銅錢有些燙手,陰風卷著漫天紙錢飛起三丈多高,淒厲的鬼叫聲聲入耳,尤其是房間內的動靜更大,那些紙人紙馬此時居然托著棺材,一步步往院子裡走來。
黃白入行幾十年,離奇古怪的事兒也碰上不少,但何曾見過這等詭異的場景,一瞬間冷汗就冒了出來,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起來。
“黃白!你彆忘了你是這一片兒的白事兒先生,如果今天這事兒解決不了,我保證你以後在整個昌平縣都混不下去!埋...埋不了就給老子燒了這破棺材,連同那死老太婆的屍體一起燒成灰!快啊!”
老三女婿臉色慘白一片,死死抓住黃白的胳膊,五官扭曲,雙目充血,像一頭野獸似的惡狠狠地道。
“相公,相公你彆發傻了,快把地契交出來,磕頭求娘原諒啊!”老三雙手血肉模糊,胳膊被紙人幾乎擰成了麻花,掙紮著爬到門口勸道。
“你給老子閉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老子讓你找個地契你都找不到,最後還不是得我親自動手,等我燒了這死老婆子,明天就休了你!”
“黃白!考慮好了你就給個痛快話!”眼看紙人紙馬抬著棺材就要過來,而且棺材板也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老三女婿幾乎是嘶聲力竭的喊道。
黃白咬牙道:“事成之後,我要二十枚秘銀錢!如果你答應,我這就出手,不答應一切免談,名聲壞了總好過死在這兒!我回去種那幾畝薄田也能活下去!”
老三女婿來不及多想,看著封棺釘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一根根拔出來,一口答應下來:“好!二十枚秘銀錢,我答應了!”
黃白雙眼之中冒出一股子凶厲的光芒,麵目猙獰道:“富貴險中求,有了這二十枚秘銀錢,老子就洗手不賺這死人錢了!”
“那個狂妄自大的小子,你給我看清楚了,什麼才叫真本事!”黃白又衝陳零惡狠狠地吼了一嗓子,
說罷直接從懷裡取出一塊兒老舊的木牌,咬破舌尖,噴了口血上去,緊接著雙手抓緊木牌,重重磕在自己的腦袋上,哢的一聲,本來就有了年代,幾近腐朽的木牌當場碎了一地,但是一股漆黑的煙霧卻也從破裂的木牌之中飄了出來。
黑煙蔓延,王老太太魂魄突然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控製著紙人紙馬撲向了黃白,然而黃白此時被那股黑煙包裹,連邪靈都算不上的紙人紙馬在接觸到黑煙瞬間就自動燃燒起來,沒多久便燒成了灰燼,王老太太見狀,又是吐出一口鬼氣,但鬼氣卻像是碰到天敵一般,還沒靠近就被黑煙反過來吞噬融合掉。
王老太太怒吼一聲,棺材板直接被掀開,緊接著她那乾枯的屍體唰一下站立起來,一雙死魚眼直勾勾的掃視過去,嚇得老三女婿差點兒尿褲子。